周祈嘿嘿一笑:“多谢啦!”走去阴凉地儿,刚走两步,又回来把扇子递给谢庸,“遮一遮。” 谢庸微笑接过。 周祈便去树荫下待着。 谢庸看一眼那扇子上富丽的山水,不由一笑,到底是阿祈的东西,镶金嵌银的,扇一扇,微有一点甜香气,莫不是吃果子糕点蹭上了?但扇子也看不出脏来。 扇子下吊着半尺长的丝线穗子,很是顺滑,谢庸把穗子轻轻绕在手指上。 队排得颇快,谢庸买了两份最大号的鲜果酥山走去树荫下,周祈迎上来,笑道:“辛苦,辛苦!” “嗯,吃吧。”递给周祈那个看上去果子格外多的。 周祈接过瓷碟,拿碟旁木勺连带酥油蔗浆鲜果挖了一大勺送入口中,凉,香,甜,滑,糯…… “哈——”周祈把这口酥山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下,怎么就这么好吃呢。宫里的,达官显贵家的,都没有这个味道。 谢庸含笑看她一眼。 “嘿嘿,回头一定要可着劲儿笑话小崔,他也有今天,嘿嘿嘿……”周祈说起今日来东市的由头儿。 “嗯,是该如此。”谢庸道。 “东都留守裴家女郎……我倒是见过那位东都留守裴公,样貌颇为清雅,想来其家女郎相貌不俗。” 谢庸只笑,不好评价人家女郎相貌。 “小崔总说不婚不娶保平安,看他这回说什么。”周祈笑道,“等回头他成亲被新妇子家下婿,让阿姊阿嫂们拿擀面杖揍的时候,那才好看呢。头发也毛了,衣服也皱了,还呆头鹅似的笑……不行,想到这场景,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听她说,谢庸仿佛见到了崔熠成亲时的狼狈样子,也笑起来。 两人一边吃,一边拿崔熠磨牙,没人提昨晚的事,就好像那只是一场被夜风吹走的梦。 吃过酥山,还了碟勺,依旧没见到崔熠影子。 周祈揣测:“小崔该不会在家里沐浴熏香一套一套换衣服呢吧?” 谢庸笑道:“也不无可能。” “也或者是小娘子在打扮,小崔在等着?”周祈啧啧两声,不由分说给崔熠扣了帽子,“以后小崔定是个娘子奴。” 谢庸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走吧,逛着。”周祈又摇起她那富丽堂皇的泥金芭蕉扇。她头发用玉冠束着,一身湖水碧的绸袍在阳光下微微闪光,腰间缀着玉环、荷包等物,十足十的五陵年少扮相。 谢庸则穿半旧士子白袍,戴幞头,是街上普通读书人的样子。 两人走在一起,谢庸突然想起春天的时候拿花枝子“比武”她自比“恶少”的事,脸皮又薄,性子又直,总怕亏欠旁人,就这还“恶少”呢,只会装样子唬人……谢庸扫一眼周祈风流倜傥的袍子角儿。 两人一路往南走,来到笔墨书肆街,与周祈一块摆摊儿的和尚道士们有一半儿没出摊儿,估计都在寺庙道观里猫夏呢。两人又钻进书肆。午后这个时候,书肆里人也不多,店主人抱着本书,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店伙计也抱着鸡毛掸子,倚在书架上打哈欠。 不过书肆里倒是凉快。周祈站在门口传奇架子前翻一翻,竟然没有什么新鲜的,读书人们也热得没劲儿不爱写了吗? “没有看中的?”谢庸走过来轻声问。 周祈点头。 “我写了一些,你回头先拿去看。正好挑挑毛病,我好改。” 周祈笑道:“那敢情好!” 周祈又笑问:“对了,谢少卿,你是想着把陈生的探案故事写到他封爵拜相还是写到年老致仕?还要写多少卷?下一部写什么想好没有?” 谢庸看她一眼:“还没想好。慢慢写,不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