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 还是今生时不时带着点兵痞无赖相的齐钺,她都算是见惯了的;可如此一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齐钺,她还是第一次见。 “夫人,夜深了。”她听见齐钺的声音都似乎更温柔了, “雨夜湿滑,为夫送你回房罢。” 见招拆招她虽是不怕,但眼下委实是看不懂齐钺的新招儿了。 她呆呆地愣在圈椅上,直到齐钺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 “更深露重。”齐钺轻轻地揽过林诗懿的肩膀,“别着凉。” 林诗懿猛地被拢进了齐钺的温度里,竟不自觉的一哆嗦;她脑中一片空白,就这么由着对方揽着自己走出了房门。 房中只剩下一个呆立的秦韫谦,他甚至还保持着之前向齐钺行礼的姿势,低低地垂着头,不曾移动半分。 雨水的凉意和沙沙声冲刷着林诗懿脑中混乱的思绪,直到齐钺揽着她走过了她自己的房门口都没有停下,她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扭了扭肩膀挣脱齐钺的怀抱,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我……”齐钺尴尬地收回手,“没想做什么。” 林诗懿没有多言,她回身目光凌厉穿过齐钺,看向自己卧房那一扇已经走过了头的房门。 “我想——”齐钺对着林诗懿躬身作揖,“请林大夫为我开一计药。” “什么意思?”林诗懿薄怒。 齐钺缓缓地靠近林诗懿的耳边。 这样靠近的距离让林诗懿瞬间警惕,她心下想着,若是齐钺能说出什么“医我相思”那类浪荡子的轻薄戏言,她也不介意再出力给对方一巴掌。 却只听见齐钺低声道:“隔墙需有耳,窗外岂无人。” 瞧着齐钺言罢伸手对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疑惑着驱步向前,齐钺便也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门窗紧闭的厢房之内烛火明灭,起先里面只传出清浅的人声,就算贴着墙根也听不真切。 门外看守的近卫们在深夜里依旧站得笔直,目光炯炯,这都是北境大营训练有素的成果。 直到门内传出一个大惊失色的男声,扯着嗓子把那调子都拖得略显怪异—— “什么?”荆望看茶的手一哆嗦,茶水便洒了满桌,“侯爷,人家好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还没好呢就开始折腾,怕自己活得太久了是怎么的?” “再大点声!”齐钺白了荆望一眼,“我给你个锣,你到院儿里去把大家都敲醒了,好说给他们每一个人听见!” “侯爷,你自己身体现在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当你是三年前隗都那个老虎都能打死三只的小公子呢?” 荆望不甘的压低了声音,语中既是怒也是恼,更多的还是心疼,连尾音都跟着打颤。 “要是让老候爷和大公子知道你这么糟践自己,你不怕他们晚上来找你,我都怕他们晚上来把我带走咯!” 荆望气着气着,语中慢慢带上了两分哽咽。 “这几年我怎么劝你也没用,你总说你还年轻,仗打完了再养也来得及……明知是毒药的东西,你吃一次不够还要吃第二次……眼下这仗总算是打完了,你那左臂没养好不说,怎么这头糟践自己还糟践得顺了手了?” 齐钺两辈子和荆望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父母兄长加起来的都长,他们平时互相挤兑拌嘴,可真看见对方这样,他什么火也都咽了回去。 安慰人的话他也不擅长,只能用眼神指了指坐在小案对过的林诗懿,“你多大了,夫人还在这儿呢,也不嫌丢人……” 林诗懿捧着手中的清茶,到现在仍然面色沉静地垂着眸子,安静得好像根本就不在这个房间里似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