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除了他,元曲也在,坐于后方, 替晏无书后背伤口涂药。 别北楼径直走到晏无书对面,拂衣坐下,端详晏无书一阵,手掌指着前方摆放药瓶药罐的几案,问:“可以让我看看这些药吗?” “当然。”晏无书慢条斯理回答。 他神情和寻常并无不同,语调带着些许懒散,但元曲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这屋室之内,仿佛多了一头被人觊觎领地的雄兽,敌意在悄无声息间释放开来,虚空之中充满嚣张味道。元曲后背猛地一下绷直,心中充满紧张。 这时萧满坐到几案另一侧,淡淡瞥了晏无书一眼。 晏无书耷下眼皮,稍微改换坐姿,抓住乾坤戒里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把玩。 霎时间,元曲感觉到,那嚣张气焰弱下去了,像是某种大型炸毛动物被顺了毛。 别北楼将所有药瓶药罐都看了一遍,抬起头来,冲晏无书比了个“请”的手指。这是要晏无书伸出手,让他探脉的意思。 晏无书没拒绝,把手伸出去,静待片刻,问:“别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别先生”是南面那座小岛上,百姓们对别北楼的敬称。这三个字一出,萧满就知道这人仍在计较。 他偏首看向半敞的窗外,听得别北楼不咸不淡道:“对方的气劲打入你体内后,以何种方式游走?” 晏无书略一思忖,道:“乱中有序,并非全然逆行。” “如何有序?” “企图同化我体内灵力。” 别北楼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晏无书都给出回答。他凝思片刻,取出几种丹药,让晏无书内服,这人接下谢过,起身离开。 “还有一事。”就在别北楼转身时,晏无书出声喊住他:“我想将众人送至药谷,别先生认为如何?” “众人受伤或轻或重,而此伤一时难解,普天之下,唯有药谷将各类药材备齐了,也只有药谷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配出伤药。这艘云舟,自然该去药谷。”别北楼不假思索回答。 晏无书勾唇笑起来:“甚好,我代诸位向别先生道谢。” 别北楼:“不敢当。” 晏无书看回萧满,却见他向几案上的瓶瓶罐罐投去一瞥后,看也不看晏无书,拂袖起身,随别北楼一道走了出去。 没有关心,没有问候,更不从元曲手里接纱布和药膏……一直坐在晏无书身后的元曲意识到什么,抢先变了神色。 “我方才在思索一个问题。” 云舟上空罩着结界,疾行时分刮起的烈风侵扰不到此处,却有清风徐徐,吹得袖摆轻起轻落。天幕之中星河倒转,萧满站在星河之下,认真地看向别北楼。 “你之前说,玄明大师告诫我佛珠之事,是死关在前,零星瞥见了未来,那你呢?你又为何,知晓我的佛珠有一颗染了红?” 别北楼停下脚步。 他眼前蒙着白缎,眉梢惯常蹙起三分,于冷淡疏朗之间平添几分忧郁悲悯,这时回看萧满,脸上神情有些难辨。 “你曾说过,你从前境界很高。太玄境算不算高?算是。但你面对太清圣境的人时,相当自如,说明你从前境界不下于此。”萧满说出自己的推测,“药谷那两位长老,地位看似在你之上,实则都听你的命令行事——你的身份,并非普通药谷弟子。” “你很聪明。”别北楼轻声道。 萧满继续说:“这是否意味着,你从前也经历过死关?” 别北楼没有回答。沉默往往意味着认可,萧满朝他走了一步,将声音压低,语气却愈发坚定:“所以,江清庭是飞升失败。” “没错。”别北楼低下头,道出二字。 萧满又说:“你就是江清庭。”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