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无雨,天干物燥。 老僧虽死了有几日工夫,但身体还算完好。顾云听略将一旁的窗又推开了些许,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老僧身上的伤口。致命伤在脖子上,硬质细丝缠过留下的痕迹很深,外层的皮肉都已经被切开,在冷暗的光线里血都是黑色的,却仍然显得触目惊心。 顾云听摸了摸自己脸上刚结痂的划痕,暗自思忖着。 “就差一根骨头没有彻底切断,从伤口看,的确是钧匀所为。”叶临潇瞥了老僧一眼,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这人死了,而且尸体藏在这里?” “丢了一块手牌却没少人,显然是有人冒名顶替了吧,杀手又不是傻子,把证据藏在外面才更容易被人发现。僧人名册里写着这位僧人自幼出家,生平无功无过,从未下山。钧匀杀他不就为了冒充他的身份在寺内走动么,那么当然会把人藏在只有他自己出入的地方,这才更安全。” “你倒是很了解。” 熟能生巧? “……只是合理推测而已。”顾云听讪讪地别开了视线,“这个箱子也不难找,却没有被打开过。照理说,今天先有长平伯府的人来提醒过,又有宫里的人来查过,到傍晚寺中的确少了一个人,他们却连禅房都没来查过,怎么看都蹊跷得很。” “你怎知没人开过箱子?” 叶临潇愣了愣,视线掠过顾云听另一侧的地上,那里摆着一把被打开的锁,锁孔完好无损,可旁边却没有钥匙。 方才他们确定了禅房里没有活人,就看见了这口箱子,然后顾云听先走过去掀了盖子,顶多也就转眼的工夫,她什么时候开的锁? “你……”叶临潇抿了抿唇,小心组织语言,“会的还挺多。” “什么?”顾云听一脸茫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那把锁,笑容一僵,“不,我家管厨房的婆子到夜里会锁门,我要进去拿馒头必须先学会开锁,从住在长平伯府后面巷子的锁匠那里偷师学的,老爷子手艺还不错,很好用。” “可信度存疑。”叶临潇一针见血,却将话题转回了正事上,“他们不查,要么是得到了命令不查,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人失踪的理由。” 顾云听骑驴下坡:“我还是觉得,既然幕后主谋是冲着宫里的某个娘娘去的,那么就不太可能只派了钧匀一个。至少要有两手准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么。” “但二者之间应该不会有太多关联,否则一旦其中一颗棋子被人拔起,另一条退路不也没了么?”叶临潇说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有人来了。” 他们一路过来都没有惊动到巡夜的弟子,应该不是来追他们的。 叶临潇话音落时,顾云听也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是朝这里来的。 顾云听重新将箱子照原来的样子锁了回去,朝叶临潇打了个手势,闪身从窗口出去,关上了木窗,然后贴着墙壁从窗纱看向屋内,等着那些人出现。 门外有火色靠近。 “吱呀——” 木榫低吟,十来个僧人举着火把,站在门外。 “就是这里,今日空深师叔晚课未到,分明不在寺中,可弟子起夜时却亲眼看见师叔的禅房里有火光!”一个年轻的和尚指着屋子里,对一个白须老者说。 “你是说有人闯寺?这怎么可能?”老和尚皱了皱眉头,命人去传唤寺中的巡守弟子,又问,“你空深师叔去了何处?” “听说是今早有人看见他下山去了,但并未知会过谁,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到哪里去了,”年轻的和尚答道,“方丈,近来山中多事,过几日又有贵人们要来寺里祈福,方丈可一定要详查,否则若是有奸佞小人趁机混入寺中,对贵人不利啊。” “这是自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