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忌讳随意谈论“死”字的,如果换了别人在这里,必定要疏落顾云听这话太丧气不吉利。 不过不管是顾云听也好,还是叶临潇,原本就是习惯了在“生”与“死”两地徘徊的人,便少有这样的顾忌。二来,叶临潇太了解顾云听了。她必定是有所察觉,才会这样说的。 顾云听这一身大病小病,多半还是陈年的旧疾,很难根治,何况是药三分毒,失魂散和“相忘”也都有一定毒性,长期服用便会折损元气,却能吊着一口气,便很难看出原本那些病有多厉害,如今骤然解了药性,病症越发显露出来,有了对照,更显得病来如山倒。 目前来说,的确棘手。 叶临潇略一沉吟,浅浅地笑了:“要是不甘心呢,那你就好好活着。我师父是访云山出身的奇才,师兄是或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能治你?” 也对,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她所担心的这几件事,她自己无可奈何,那又何必去想? 做人么,还是该痛快一些。不过是病中心里难免郁结,容易添愁,才会想起这些有的没的罢了。 “这也难说。几个月前你是还对医术不精通的,找你解毒我自然信得过,可是找你治病,我又怎么看得准?”顾云听一本正经地说笑。 “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打赌么?”叶临潇也配合地撇开了那个“死”字不谈,笑着反问。 “赌什么?” “就赌——第二个孩子随我姓?” “你还想有第二个?”顾云听啐道。 一个还不够要她命的,再来一个,养得起么? “不急,就算输了,也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考虑。”叶临潇促狭地笑着。 “……” 那顾云听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病能好的了。 也就等于她得盼着这场赌叶临潇会赢。 赌什么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得盼着自己会输。 这对于不喜欢真正意义上输的顾云听来说,算是个煎熬了。 “不是煎熬,也算是……磨砺?”叶临潇总能一眼洞察顾云听的想法,他思忖着,纠正道。 “哈?” 这算什么磨砺? 顶多占了字面的一半,算是折磨好嘛! “你啊,就是因为不肯认输,所以才总是费心神,去熬心血。是时候改改你这些习惯了,你见过哪个长命百岁的人是斤斤计较的?” “我斤斤计较?”顾云听眉头一跳。 他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是,别人都觉得你凡事都不上心,可那是因为,只要你想,多数的事便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那些超过了任由你操控摆布范围里的事,你就会格外在意,不顾代价也要将它们控制住,不是么?”叶临潇说着,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偏偏你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更费心力。” “……” 顾云听无言以对。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