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才仿佛是两个世界。 常有德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小太监,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看起来也是外殿侍候的,支支吾吾道:“方才皇上来了,指名要走了双杏姑娘……”他看起来也是经历了大惊大惧,说话都磕磕巴巴,说到“皇上”二字时声音明显低下去,看样子是不愿意多谈。 常有德听到“双杏”两个字,就好像那两个字烫耳一样,一愣神松开了拽住那小太监袖子的手。小太监挣脱了,慌慌忙忙跑开。原本他是不愿说这些事,但乍然被个眼生太监气势汹汹地拉住,嘴里不由自主地什么都说了。 常有德站在原地,眼睛是直直的,嘴也半张开,整个人傻呵呵的。 他心里回忆起方才那个流泪的貌美宫女,那张脸……和他记忆中师父高热那晚他去寻双杏姑姑时见到的她身边那人重合。细细回忆,那宫女似乎是叫安兰,与双杏姑姑一同在中宫做事。 这也对上了,那也对上了。 听得中宫外殿那太监传来的的消息,常有德先是惊,然后便是恸,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办。匆匆扔下了慎刑司令他传达的消息,他连复命都抛在脑后,一时间只想到快些来小院找师父。他一遇上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找师父。 可师父,师父又能如何啊。 本以为、本以为,哪里有那么多本以为呢。只可怜他的师父,在宫里孤孤单单十余年,唯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片刻,这些想法与回忆就在常有德心里滚了一遭。 他一边心中痛着,一边看段荣春的反应。 段荣春的笑已经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脸上又显露出了往日平淡隐忍之意,常有德竟然在他的脸上读出了冷然。 至于这片冷然是在演示它的主人不动声色背后心中的惊涛骇浪还是悲哀苦痛,就不得而知了。 但段荣春还是在直直看着眼前的常有德,这孩子难道是怕伤了他,说得也够委婉,将皇上所做之事只轻描淡写一句“瞧了去”。但他往日侍候皇上,又怎么能不知皇上的“瞧了去”究竟是瞧上了什么!又要什么! 那日她跪在腊梅丛中,他眼中只剩下她的身影了,也不知道是忘了考虑还是逃避,竟然忘记她令下跪的始作俑者还明晃晃站在对面,像一把刀,刺穿宫中每一个人的胸膛。 段荣春,你连一个人都…… 思绪就此停住,无论是如何,他都要再看她一眼。 常有德又悲又惧,睁大眼睛看着师父,像是要捕捉段荣春面上每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他已经做好准备看师父发火,自己来承受他的怒意,甚至他在心底还想到了万分之一师父流泪的几率。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段荣春还是面色淡淡地,他的眼神透过烛光,和常有德的交接上。常有德琢磨了半天这个眼神,最后发现这个谜底是个“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望着桌上烛泪又添几行,段荣春终于开口了:“去中宫。” 到底是尚未来得及关上的窗中吹来的风作怪,还是段荣春亲自躬身,还未等常有德晃神,那烛,便径自熄了。 这冷院中唯一的暖色、也是唯一的亮光也灭了。 只不过两个人说话的工夫,院外的雪越下越大,月色也在今晚识趣地逃脱,整个天地间又暗又冷,让常有德一踏出屋门就打了个寒颤。 回首看段荣春,他慢条斯理地从箱笼中取出两个宫灯,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系上一件鸦青色斗篷。 他不疾不徐,好似前方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等着他,唯有颤抖的手能透出些许他心中真实想法。 退出屋门,闫好门闫,段荣春庄重地望了这小院一眼,头也不回地随着常有德投进风雪中。 ***** 中宫里殿中,宫人尽数识趣退下。殿中只余下陈皇后他们三人。 双杏顾不得尊卑体统,只一心扑在陈皇后怀里,感受她枯瘦手臂给予她的涓涓暖意,随着另外两个悲伤的灵魂一同流泪。 双杏刚淋漓尽致地哭完,走出正殿时眼角眉梢还泛着一圈绯色,连鼻尖都红彤彤,不过反正是狼狈得很。 她一边往回看娘娘闭着眼睛搂着太子,——她是哭过了、清醒过了,才一下子挣脱过来,跟娘娘呜咽着寻个理由要退出正殿,把这温馨的一幕留给他们这对真真正正的母子。 娘娘如何对她好,她也是个外人。再美好的时间、再动人的相处、再温暖的怀抱,也是她偷来的。 还未转过头,她听见一个带了几分喑哑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双杏……” 那声音中带着太多其他的情绪,带着让她慌神的沉甸甸的感情,是她之前所没有接触过的,让人心惊肉跳。 她回首,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她从未想象过会在中宫看见的人。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对象。 段荣春站在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