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也证据确凿。 这摊死水才真的醒过来。 有人说,是昨夜皇上震怒,但没想到黄琅没有段公公那般好运,也可能是行刑处的人手重了一些,后半夜人就没了。停了一天才被人拖出去。一段话,可能真相独占两分,虚构揣摩、阿谀奉承占据另外八成。 也有人不知道是道听途说还是幻想,描述细致入微好似自己附身现场,说当晚段黄二人在皇上和神秘的兰姑娘身边,佳人挣脱帝怀,盈盈行礼,盛谢黄公公挖掘之恩,言语间又讽刺挖苦了几句一旁的段荣春。后来却不知道如何发展,成了现在的局面。 很多事情从前朝传到了后宫就变了味道,但是无论怎么分析利益,黄朗的跌落还是要指向段荣春。 再怎么想也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宫里也只是悄悄热闹了一阵子,主子不把这些事情提到明面去,那这些事情就是没有发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双杏一怔,和前阵子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相比,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事。 她想起去年看见的段荣春在废宫的惨状,心中既充盈了对人命如草芥的感同身受,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忧。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提起一截宫裙迈进了段荣春的书房中。 他正在看书,在她进来的时候抬起头就将书合上,似乎他之前看的东西并不重要。 她急急忙忙开口:“黄琅……没了。” 段荣春点点头,点过头后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犹豫和怜悯。好像他已经预测到了她要过来,要说些什么话。 双杏想要找到自己的声音,一瞬间心中飞速划过这阵子的变化。 她似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有谁会在意她之前的一丝一毫。 分明是很恐怖的事情,将平和的表面揭开后,她得明白眼前的人也是很凶恶的人。 曾经她仅仅只是听闻过的凶名恶行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边,离她那么近,甚至渗透进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她却没有想要逃跑,她看着他的脸,午后的阳光从窗棂射|进来,他又变成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在光与影之间矛盾的人。 她并不害怕。并不前面是必须要加上“竟然”二字的。 她呆呆地问了一句:“段荣春,是不是你。” 感觉自己说得有歧义,又补道:“我说的不是黄琅,我说的是,其他的……是不是你。” 段荣春似乎有点惊讶她开口问了,用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看着她,还有一层浅浅的笑,点了一下头。 他的脸在四月的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很苍白,但是和那个时候他孤零零躺在地上带着死气一般的苍白相比,现在他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光泽和笑意。好像玉器活了过来,像神、又像魔。 变化莫测。双杏从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可以有千种面具。 活过来的、有了生命的人。 是她在那个破院子里把他重新拉拔起来,将他身上快要褪色枯萎的虚无重新染上颜色。她以为自己问心无愧,是在报八年前的恩,却实际上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泥足深陷,心甘情愿被他拉向了另一个世界。 双杏却只是咬了咬嘴唇,没有再问,回给段荣春一个笑,就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脑中还在回放他刚才抬眼看自己的样子。 ……活过来的,属于她的。 双杏想的太过入神,没有感觉到段荣春看在她白皙的侧脸上灼热的探究目光。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在宫中,直觉是必不可少的生存要素。她一直都像一只小兽一样,只要稍微抽一抽鼻子,就能嗅到从远处传来的危险的气息。 但是她从来没有这么确定地感受到,对面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即使眼前这个人始终有一半藏在阴影中,没有向她展示。 一半是温柔的坚冰,那另一半呢? 作者有话要说: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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