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遣退了其他宫人,偌大的殿中只留下她和余杏娇二人。 陈皇后脸上带着笑,那笑容中却似乎有着怅然和后悔:“那晚本宫被他拦下,他要我赏他......我想还要赏些什么呢,总不得要把你赔出去了。可他真的只和本宫要了你。” “本宫又问了一遍,他与我说:‘娘娘,我要双杏姑娘,并不是要这么个人了。’” “‘奴才所求,是她自由之身。’” “也因这此,本宫才知道你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余杏娇反应过来,若是娘娘不知道才不对,刚才心中的游离,终究还是她心乱了。 看着眼前这个在她心中如母亲一般的女人、听着她口中的话,余杏娇还红着的眼圈又要蓄上一汪泪水。 奇哉怪哉,往常的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哭的。 再想想那个光线昏暗的下午,她和周景跪坐在同样的殿中,陈皇后掉而未掉的两颗泪珠儿和帕上斑斑点点的红。 纵使高贵如陈皇后,也要抑制住自己哭泣的冲动,有的时候会掉泪并不是懦弱,而是因为有人保护、有人关怀、有人......爱。 看着她又要掉眼泪了,又料想到方才她必定已经哭过,陈皇后叫她再凑近一步。双杏以为娘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半蹲在陈皇后面前,却冷不丁地被陈皇后的手抚上脸颊。 陈皇后的手是软的、暖的,她温柔地捧起双杏的脸,语带怜惜:“你掉的泪已经够多了。以后你就是本宫请进宫来的女孩,余杏娇......杏娇......是这么唤吧。” 双杏咬着嘴唇点点头,再退出中宫正殿,她就变成了余杏娇。 陈皇后也问过她要不要几个宫女使唤,但一向是体贴别人的人,让余杏娇用她倒反而用不惯了,于是辞了。 陈皇后又要换换她住的屋子,现在总也不能和一群小宫女住一起了,这个余杏娇倒是没推拒。但安排出来总归也要过上一阵子,她今夜便还是要住之前和安兰的那间。 中宫的宫女太监也不再一口一个“双杏姐姐”、“双杏姑娘”地叫她,教她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晚上在榻上都是回忆今日,闭上眼睛,声音却好像又一重一重将她淹没,很晚才睡着。 站了没有半刻钟,小院中就有人出来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还揉着眼睛的小太监一惊一乍,连连过来迎接她。 双杏定睛一看,就是昨日那个奉段荣春之命来中宫唤她的小太监。现在他哭丧着脸,嘴上的话却不停:“余姑娘冻着了吧,都是奴才没能好好迎您。奴才小顺子,您快进院子来......” 余杏娇看看这已经快要升起来的太阳,光洒下来明艳又灿烂,她别说冷了,就是汗都快出了薄薄一层。 再想想眼前小太监口中的“冻着了”,顿感无语。 但还是跟着小顺子进了院。 屋内,段荣春已经洗漱却还没换上外衣,正站在书桌前将什么东西塞进怀中,看见余杏娇进来手不禁一顿。 余杏娇今日确是和往日不同,她不再是“双杏”,自然也不必日日穿着不同季度淡蓝色统一服饰。但乍一更改,她的确有些羞怯和不习惯,可陈皇后贴心地送来了符合季节和她身形的衣裳。 她今日着上衫下裙,在方才挑选衣裳时还迟疑片刻,指尖从月白长裙上划过,——那未免也太像她平日穿的衣裳了,最后选了琥珀色与竹青色的一身。 余杏娇的脸又在段荣春的眼神下慢慢红了,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要问他方才往怀中塞了什么,就看他毫不避讳她,亲自转身在箱笼中翻找出一件外裳。 竟然也是竹青色的。 她从来没有看他穿除了规制的长衫外的其他衣裳,但是料子却有很多,粗布麻布棉布绸布。 今日看他穿上寻常衣服,倒很是新奇。 他套上外裳,与她站在一起,这样颜色的相撞让她心中带上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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