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嗅觉失灵,是闻到一种很熟悉的味道,若有若无。”男人说。 医生翻了一眼他的病历本,指着过往病史那栏,不再过多啰嗦:“可能是氟哌a醇的原因。你还得输一天液,先去把明天的费用缴了吧。”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所以有时候说的再多,对方也无法领会。 宋谨和点头,拿着单子往缴费处的方向走。只是走得越近,香味就越浓。 他突然开始暗自期待一个可能性……如果老天肯眷顾他一次的话。 缴费处排队的人不多。 冰冷的玻璃窗前,影影绰绰立着几个。 宋谨和恍惚的停住,如同十七八岁第一次想要表白时,心如擂鼓,口干舌燥。 老天真的听到他的心声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王思年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穿着简单的运动套装,注意力全在手里的单据上。她肚子隆得颇高,看样子应该有个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男人不敢靠近,只能用贪婪的目光凝视着她,生怕上前一步她就会消失不见——这肯定是海市蜃楼般的幻觉,因为王思年是断然没道理留着他们的孩子的。 而就在此时,女人审视完了单据,随意抬起头,在看到他后,整个人冻住了。 “徐建?”她下意识开口,然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讥讽起来,“不对,是宋总。好久不见。” 她不是幻觉。 她是活生生的。 宋谨和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被人攥住了,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突然记起自己的劣迹斑斑,于是赶忙抬手,把肿起的手背给女人看:“我是来输液的。” ——并不是跟踪你。 王思年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真巧。” “你最近还好吗?”男人轻声开口。 “挺好。”女人简短的回答。 他目光往下移,停在了女人的肚子上,语气中饱含难以置信的惊喜:“我以为……你不会要这个孩子了。” “它和你没有关系。”王思年淡声说。 “它是我的孩子。” “你想太多了。”女人突然粲然一笑,“孩子是徐建的。” 这话说出来带着报复的意味,而它也确实像刀子似的,狠狠在男人心上豁开一个口子。 鲜红的血顺着隐形的伤口喷溅出来,撒的到处都是。 宋谨和愣神的功夫,队伍已经排到了王思年这里。 “有医保吗?”收费处传来问询声。 “有。”王思年说着,从包里掏出医保卡递了过去。 柜台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响:“1328元。” 男人习惯性掏钱包,抽出一张黑色信用卡,夹在修长的指间递了过来。 王思年没有接,掏出自己手机扫码付了款。 “拿着收据,就可以回门诊预约手术了。”缴费处的工作人员提醒道。 “好的,谢谢。”女人接过长长的收据,仔细叠好放回包里。 “你要做手术?是哪里不舒服?”宋谨和忍不住问道。 女人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管往门诊的方向走。 男人见她要离去,连忙紧跟了两步。 他本来就发着烧,又输了一天的液,什么也没吃。这会儿一着急,头发昏,眼前发黑。 原本气势汹汹的女人听见身后扑通一声,诧异的回过头,只见宋谨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苦肉计吗?”王思年停下脚步,讽刺道。 如果男人说出“你不要走”,那女人铁定是要离开的。 但对方没有。 宋谨和从眩晕中定神,然后对着她摇摇头:“我没事,你走吧。” 他有洁癖,能这么不干不净的坐在人来人往的收费处大厅的地板上,可见是真的撑不住了。 王思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敷衍地问:“需要帮忙吗?” 宋谨和双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大衣,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现在要去门诊?” 女人用质询的眼光看着他。 “我能陪你去吗?”男人问,见王思年久久没有回应,于是退了一步,“不行的话……” “就算了”三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