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换回食指。想来是她想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只是那纤长笔直的手指屈成一个柔婉的弧度,伶仃仃的,却让他猛然想起那夜握着时那种涩涩的感觉。 江绍觉得心里某处像被灼伤了一般,火燎燎的难受。他深吸一口气,道:“妹妹,你的手,要好好保养。” 一声声叫她妹妹,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抹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似的,也算是自欺欺人。 糜芜抬起手,凑在眼前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跟着继续追问道:“有没有惠妃的画像?父亲的呢?我想看一看。” “父亲的遗容供在祠堂里,明日开祠堂给你记名的时候就能看见。”江绍道,“至于惠妃娘娘,她与你十分相像,不必再看画像。” 总不见得是老侯爷跟惠妃也很相像吧?糜芜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忙问道:“惠妃进宫之前,跟父亲有来往吗?” 江绍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觉严厉了神色:“这种话你今后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妄自猜测宫眷,是极大的罪过,更何况你说的是这种话!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听到,咱们就全完了!” 糜芜点点头,却继续追问道:“好,那他们之前,有来往吗?” 江绍沉默了片刻。他不该回答的,这太不妥当,这种猜测太危险,更何况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然而她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他便禁不住低声答道:“从无来往。江家与惠妃的父族素不相识,外祖母与惠妃娘娘的母亲虽然是姐妹,但各自嫁人之后也很少来往,直到惠妃娘娘进宫,父亲才知道有这层亲戚关系,从此才开始走动。” 如此,就更没有什么理由生得相像。糜芜愈发觉得扑朔迷离,沉吟着问道:“府里还有谁知道我娘?” “我也不知道,”江绍摇头道,“太久了,都是咱们出生以前的事了,如今府里的人已经换过几茬,只怕很难找到见过你娘的人。” 糜芜问道:“哥哥是什么时候生辰?” “二月十一日,跟妹妹是同一年。”江绍道。 如此,则是十六年前的事,还真是不太好查,只能慢慢来了。 糜芜想起苏明苑的生辰,不由笑道:“明苑姐姐是二月十三日的生辰,咱们三个挨得好近。” 江绍问道:“你跟明苑相处的还好吧?” “还行。”糜芜随口道,“怎么了?” “那就好,母亲最喜欢她,如果明苑肯替你说话,母亲以后也会慢慢喜欢你。” 糜芜笑道:“以后?哥哥不是要送我进宫吗,还有什么以后?” 这一刹那,江绍很告诉她,若是她不想进宫,那就不去了,留在家里更好,他会好好照顾她。 但他很快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下去,道:“入宫伴驾并不轻松,选秀这关也不容易过,我会尽力为你铺路,但能不能被留下,还得看你的造化。” “我也没说我就答应了要进宫呀。”糜芜笑起来,懒懒地向椅背上靠过去,她坐着的椅子叫做折背样,原是富贵人家用的,民间并不常见,椅背要比常见的椅子低了一半,她这一靠便没靠上椅背,身子一歪。 “妹妹小心!” 江绍眼疾手快,早已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仰了脸,笑笑地看着他,轻声道:“要想让我遂你们的心愿,哥哥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隔着薄薄的丝绢,手心传来她的体温,江绍像被火烫到一般,慌地撤了手,声音便有些涩:“什么条件?” “我要钱,或者田产、铺子、庄子都可以。”糜芜偏不肯放过他,一双潋滟的眸子只是寻着他,语声软媚,“哥哥,你肯不肯给?” 被一个穷字折磨了那么多年,她太知道钱的好处,既来了一趟,至少要弄些钱到手。 江绍心里砰砰跳着,一半是为她一直看着他,一半是想不到她竟然能这么坦然地要钱。他在恍惚中问道:“妹妹要钱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 糜芜微微向前倾了身子,“钱,可是个好东西。” 离得太近,她幽幽的体香无孔不入,江绍的心跳快到了极点,忙退回自己椅上,轻声道:“你在家中吃喝不愁,拿了钱也没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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