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芜,这是我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糜芜忽然有些感伤,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这样他们就永远都能够若无其事地相处下去,然而他还是开了口。 她低下头,默默不语。 谢临早已经知道会是如此结局,然而却不得不问,不得不说:“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不过没关系,我不会问,也不会计较,在我身边,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眼睛湿着,糜芜笑着,摇了摇头。 谢临笑起来,道:“那么,我也只好一个人走了。” 他又走近一步,近到不能再近时,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把梳子,柔声道:“你的鬓角松了,我帮你理一下。” 水意朦胧的光线中,糜芜看清了,他手中拿的,正是她那把金背螺钿梳。 谢临轻轻地,一点点地把她散乱的碎发抿上去,靠得那样近,糜芜又嗅到他身上的松叶气味,像他的人一样,清冽得让人不忍。 谢临停住手,将梳子插回她浓密的发髻中,笑道:“好了。” 当日在暮云山上,他留下她的梳子,如今还给她,他终究什么也没能留住,不过,也好。 糜芜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余光却瞥见树丛中白色素服的一角,是崔恕。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小谢一大哭,我真是个后妈…… 第133章 吉时到时, 梓宫送入陵寝, 附葬的静淑皇后灵柩也安置在侧旁,谢庭跪读哀册, 崔恕率领文武百官和宗室、命妇在灵前行跪拜之礼, 痛哭举哀。 糜芜跪在距离崔恕极近的地方,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背影, 心神不宁。 之前在林中时, 她想要追上他,然而他走得极快,等她一路追到落脚的地方时, 送葬的队伍也跟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 委实有些暧昧, 而崔恕的反应,也像是误会了,纵然她问心无愧, 然而不跟他说清楚,心里还是不能够踏实。 哀声过后,陵寝关闭, 糜芜夹在人群中行完虞祭之礼, 待起身之后,才发现崔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糜芜正待寻找,张离走过来说道:“陛下已先行回宫, 命末将护送郡主回府。” 糜芜心事重重地上了车。他赶着回宫,固然是为了处理郭元君,然而除此以外呢? 未初时分,永巷尽头的院门悄悄打开,一个太监闪身进来,一路小跑来到房中,向正在对镜梳妆的郭元君说道:“成了。” 郭元君慢慢在红唇上点了口脂,傲然起身,道:“去请太子!” 她再次对镜端详了自己的妆容,整理好衣服,迈步向门外走去。长长的巷子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四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两侧的高墙之间回荡着。 不对!若是诸事已定,怎么会如此安静?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郭元君下意识地停住了步子。 就在此时,巷口处忽然传来崔祁煦的高声喊叫:“母亲,母亲!” “煦儿?” 郭元君答应着快走几步,当先看见崔祁煦扎煞着两只手站在巷口,一看见她就大叫起来:“母亲,母亲救我!” 他身后一人慢慢回过身来,玄衣玉冠,面沉如水,是崔恕。 郭元君猛地停住脚步,颊上的血色顿时消失了。 这最后一搏,终究还是败了。 也是,如今今非昔比,依旧效忠于崔祁煦和她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她被困在永巷里出不得门,身边到处都是崔恕的耳目,为了联络旧部,为了布置这次刺杀,她用尽所有的棋子,也彻底把自己牵连进去了,这次一败,她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轻松脱身。 心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郭元君却只是站定了,看着崔恕说道:“又被你逃过了,你还真是好运气。” “证据确凿,这一次,你逃不掉。”崔恕淡淡说道。 “老天不肯帮我,我无话可说。”郭元君冷冷说道,“你想如何处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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