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休止的施行,偶尔也会停下来给喑哑喘息品味的时间,他也就顺道歇歇手,跟喑哑聊个天,不过显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的自言自语罢了。 喑哑并没有听见陈大说了什么,此刻他正被一波波蚀骨之痛折磨得神志不清,周身上下的伤口被涂上了层青黑色的药膏,在炙火的烤灼下散发出炽热的温度,如无数烙铁戳在伤口之上,又仿佛置身于煮沸的开水之中,最可怕的是,那药膏中不知加了什么,非但无法使人昏厥,还会放大他们的感觉,让那些痛苦无比强烈、清晰地直冲脑顶。地牢里的药膏还没有这么大面积的使用过,偶尔一两道伤口便能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不过陈渊既然下了吩咐,陈大也好奇这人的忍耐力究竟到个什么地步,索性竟是把喑哑身上能涂的伤口都涂了遍。 喑哑无法昏迷,便在明明暗暗的世界里浮浮沉沉,冷汗汇成一股一股从下巴滴落,身体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其实疼痛已经不大能感觉得到了,痛到极处便是顿顿的麻木,他没有想过活着出去,因此从未用过内力,连日的折磨不但伤了皮肉也牵动肺腑,血仿佛流不尽,嘴角下颚的血迹从未干涸。快了呢,他暗暗想着,因为昏迷的时间格外短暂,反而更容易算计,三天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呢,只是可惜,哥哥从未入梦,即便连幻影也未曾见过。 “哗——哗——”两大桶水泼下,喑哑闷闷咳了两声,身上磨人的药膏被冲刷了干净,总算没有那么难熬了。右眼的针还留在眼中,他有些费力地睁开还算完好的左眼,目力所及有一个身影正走到他面前,汗湿的碎发遮住了他大半视线,让他无法看清,即便没有这些碎发,他其实也看不大清的。都无所谓了,这牢里多了谁少了谁又能如何,他费力去看,不过是想幻梦中看到那抹一直牵挂的人影罢了。 人影拨开他眼前的碎发,有些颤抖地抚上他脸颊,太过熟悉的轮廓让喑哑愣住了,即便看不清楚,他也认得。喑哑想笑,可是眼睛一酸,却流下泪来。充满血污的脸上,流下条条沟壑,让来人手上一僵,喑哑却似没有察觉,片刻后他还是一点点勾起嘴角,虽然这笑极轻极浅,“哥……”他轻轻叫了声,太久没有发声的嗓音沙哑难辨,颤抖着,似乎怕太大声便会打破这场梦境,“叶儿要走了,对吗?”他带着些许幸福的味道,感激老天在最后实现了他的愿望,可是仍旧有些舍不得,“叶儿好想你,如果你能多出现几次,多好……”他不该贪心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最后了,是不是也可以放肆一回,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哥,下辈子,还做叶儿的哥哥好不好?” ———————————————————————————————————— 蜀黎在疯了一样的寻找,他本是极有定力之人,此刻却失了冷静。喑哑没有留下任何值得寻觅的记号,仿佛从没想过后路,也从没想过会有人来救他!蜀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找了整整三天,最后终于在一个奴隶贩子的那里找到了突破口,查到了陈渊在城郊的一处别院。顾不得排兵布阵,更顾不得仔细侦查,时间拖得越久,喑哑也就越危险。蜀黎顶着重重的机关障碍,凭着一身功夫硬闯了铜墙铁壁般的别院。 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处地牢中找到了,刑架上那个几乎认不出的身影,蜀黎多希望是他看错了,却又无比的确信,那就是喑哑!毫不犹豫杀了那个守刑的人,颤抖地将喑哑眼中的钢针取下,哆哆嗦嗦解开了喑哑的一身桎梏。整个过程,喑哑始终安详平静,仿佛只是处在沉睡中,嘴边还挂着浅浅的幸福的微笑。失了支撑的人,如断线的木偶般向前倾倒,蜀黎横跨一步将他接住,脚步从未有过的虚软无力,仿佛背了千钧重担,就要就此倒下!可是他一刻都耽搁不了,刚刚闯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杀了几个发现他的卫兵,没有多余时间处理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