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久同学,”语文老师汤淑芬拍了拍讲桌,“睡饱了是吧,站起来跟大家说说,拿到这个分数,你觉得怎么样?” 汤淑芬是从三中调过来的老教师,教学方式都维持了在重点高中形成的老习惯,对待学生严厉而苛刻。 齐久来十四中第一天就逃了她的作文课,从那以后汤淑芬每节课都抽他起来背课文。 “这什么?”齐久睡的时候压着眼了,将写着91的纸摸起来。 “九爷,拿倒了。”林染小声说。 齐久将纸倒回来,大致恢复了视觉,看清这是上周五的随堂作文。 站起来的时候人就是昏的,齐久看着鲜红的16愣了会儿,说了句:“我觉得有进步。” 班里顿时爆发出大笑,然而汤淑芬和齐久一块儿冷着脸站着,大家也没能耐接着笑下去。 “有进步?你觉得是哪里有进步?”汤淑芬看着他,老花眼镜都反着寒光。 齐久算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在以前的学校总拿15分作文,现在多给了一分所以“有进步”吧。 “风儿借草原一片绿意,蓝天借雄鹰一分自由,阳光借大地一抹朝气。”汤淑芬耸着肩对着ppt念了遍题目,抬头看齐久,“你给大家念念,念念你作文的第一句。” 齐久看了一眼自己的作文题目,《论借与还》,这一看就知道是没动过脑子就填上去的。 汤淑芬的眼神实在吓人,齐久只有一脸麻木地念起作文: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人们常把借…” “狗屁!”汤淑芬尖着嗓子大喝一声,怒得直拍讲桌,“写得什么狗屁东西!你怎么不写‘向天再借五百年’呢?” 全班上下被喝得噤若寒蝉,这会儿只有林染放心大胆地笑了声。 “笑什么?你笑什么?”汤淑芬气得朝林染这边儿指了指,“那个谁…林染!你写的多少分?” “四十八。”林染说。 汤淑芬有些儿惊讶,把手收了回去,“…没事多教教你同桌,教教他作文该怎么审题。” 林染笑笑,齐久拉椅子坐下,“笑你丫。” “牛逼啊久爷!”孙宇一下课就凑了上来,“平时上课老师问啥你都知道,还以为你是全能型学霸呢!你那作文写得还真够精彩,能和辉辉一较高下了!” 齐久皱眉,没搭理他。这人分贝是真的大,像装了扩音器。 “久爷林哥,打球吗?”赵钱辉老远抱个篮球跑过来,“汤薯粉就那样,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逮着人就骂。” “不打,你九爷病入膏肓。”林染插着耳机接着看鬼片。 “哎病怕什么啊,打球锻炼,出一身汗,保证神清气爽!”赵钱辉大声说。 “辉辉放弃吧,没人肯跟你打。你自己站墙根去撸一把,保证也能神清气爽。”孙宇大笑道。 在两人的高分贝刺激下,齐久还收到了黄欢发过来的彩排短信,烦躁地从位置上起身。 “哎久爷,你去哪啊?”赵钱辉喊他。 “对词。” “操,又见女人!”孙宇咆哮。 齐久估摸着自己是发烧了,走路打飘儿,当黄欢的面对词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 他体质一向还不错,一年下去就感冒那么一两回,这会儿只有感叹南方天气真的很变幻多端,能直接把他折腾个半死不活的。 “一会最后一节课布置考场,大家把桌椅都搬到一楼指定位置,贴了标签作考试用的桌椅留下来。”班长李依依站讲台上喊话。 齐久趴桌子上睡了大半个下午,迷糊中觉得有人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脖子,说了声“操”。 过了大约半小时,轰轰烈烈的移桌椅声把齐久给彻底吵醒了,抬头的时候全班人的影子都在眼前晃,就只有林染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鬼片。 拖动桌椅的声音很刺耳,头疼得很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那么一种不知打哪儿来的安心感。 可能头一回,烧醒了发现身边有人,觉着特新鲜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