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那人走的时候丧心病狂地带走了他从夏天到冬天的所有衣物,所幸俩人身高体型差得不多,齐久穿林染的衣服也还合适。 这一晃夏天都要成秋天了,只是南方秋天来得晚,九月末江边穿短袖短裤的路人还很多。 王仁念叨了一会儿索性不再说话,俩人默不作声地接着喝酒。 齐久把手机摸出来,和林染的对话框里还是他今早给林染留的微信消息。 我今天跟王哥到邻市去,明早九点复赛。 林染走了快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每天同齐久的联系基本上就是“早安”、“晚安”四个字儿。 发“早安”的时间很早,发“晚安”的时间很晚,其余时间林染就跟不在信号服务区内似的,要么手机关机,要么在不寻常的饭点给齐久回简短的消息。 比较特别的是,林染这人每隔一周左右时间就会给他发一次“骚扰短信”,内容以强行撩骚与强行告白为主。不知林染是不是特意算好了,每回挑的时间都不一样,齐久电话打过去愣是抓不着人影儿。 齐久自认够淡定,揪不到人的这段时间都尽可能保持规律的生活作息,将大量时间花在物理竞赛上。 他做事儿一向投入,整个人埋进题海里的时候,那些他以往没碰见过的、现在不知如何排解的破情绪就都跟着一块儿沉了底。 这种时候,齐久就特别喜欢“题是做不完的”这句话,只要题没做完,他就不会有闲工夫去挖掘心里压着的那一大片儿焦灼。 “今晚还有点风,吹着挺凉快的。”王仁的声音把齐久给拉了回来,“一会要不绕着江走走?这里夜景还挺出名的。” “行。”齐久接着喝酒。 他们隔壁桌就是好几个年轻人,看着也是十几岁年龄,这会儿吵吵闹闹地不知道都聊些儿什么,堆了一桌的酒菜。 “看看,隔壁跟你是鲜明的对比。”王仁举着酒杯,“我要是你,说不定今晚就能交上好几个朋友。” “那您去啊。”齐久朝左边儿偏了偏头。 “三十二三岁人了,哪能玩得上。”王仁满不在乎地笑起来,“人就是这样,到了合适的年龄就该做适合的事…” 王仁兴许是终于有点儿醉了,嘴上念的内容都比往日新鲜些儿;“年轻的时候身份最单纯,无非孩子就是学生。越往后走头上顶的名称越复杂,不得不承担的事、不得不遵守的规定承诺也越多…” “比如说你作为丈夫,老婆不让你喝酒?”齐久乐了。 “哎你个小鸡崽玩意!”王仁给无情揭穿,一手将酒杯砸在了小桌上,“我以前是没发现,你还挺不讨喜啊!…不过这倒有那么点年轻人的样儿。” 齐久没再接话,手机终于在临近九点的时候响了响。 他点开来看林染给他回的消息,一只手突然从后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王仁脸上露出喜闻乐见的笑来,齐久回过头去,看见一穿黑色吊带裙的姑娘就站在他身后。 “Hi.”姑娘尴尬地朝他笑笑。 齐久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隔壁桌,那一桌人全特别兴奋地瞧着这边,还有人举着手机录像。 “我玩UNO输了,然后你懂的。”姑娘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齐久连点头都没有,隔壁桌开始鼓掌吹口哨,引得附近几桌人都朝这边儿看。 “小哥哥,你真的特别帅!我能加你微信吗!”姑娘豁出去地大声吼了出来。 “好!”隔壁桌的男生们赶紧爬上椅子鼓掌,女生们笑作了一气儿。 “谢谢。”齐久点了个头,“我有对象了。” 对象刚刚还特高冷地给他回了微信,非但不叫他“比赛加油”,还张口就问“那我狗呢”。 姑娘脸上的尴尬就持续了一秒钟,随即跟着身后那桌人一块儿大笑起来,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那祝你们幸福。” 隔壁桌人笑得手机都快端不住了。 “哎…”王仁也在笑,“你看你们年轻着,这些事都多好玩啊。” 齐久给林染回了微信,搁下手机,“您也不见得老吧。” “其实我刚那话还没说完…”王仁拿酒杯和齐久的碰了碰,“老师就想说,不管将来顶上多少名号,你自己就还是你自己…做个正直快乐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齐久一杯碰过去。 酒杯往来间,王仁又多说了许多话,个别在理,个别一派胡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