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贺氏滔滔不绝地说着,端木纭则坐在靠窗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俯首饮茶,始终没有做声。 小贺氏只当是小姑娘家在害羞呢,毕竟他们这种人家的姑娘在谈婚论嫁时也只能以沉默作为默认。 小贺氏觉得这门婚事有戏,越说越热络,不耐其烦地把杨三公子的好处又强调了一遍。 端木绯也在屋子里,慢悠悠地吃着糖水。那日与端木纭谈过关于婚事的话题后,她知道端木纭心里有成算,也就当作没听到。 小贺氏足足说了近一炷香功夫,说得是口干舌燥,实在没话可说了,这才告辞。 “大姑娘……” 小贺氏走后,张嬷嬷欲言又止地看着端木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担心端木纭稀里糊涂地就让小贺氏把婚事给定下了,届时木已成舟,尚书府也当不起悔婚之名…… “张嬷嬷,你去备马车,”端木纭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吩咐道,“明早我和蓁蓁要出门。” 张嬷嬷怔了怔,方才意会过来,迫不及待地应道:“姑娘,奴婢这就‘悄悄’去准备。” 端木绯正好喝完了酸甜可口的糖水,眯眼笑了。 她的姐姐可不是一个随便任人摆布的人! 中秋已过,枫叶转红,天气渐渐转凉,开始向深秋迈进,阳光明媚,秋风阵阵。 正是秋高气爽,适宜出门踏秋的好时节。 次日一大早,天刚透亮,姐妹俩的马车就驶出了尚书府,一路往南郊飞驰而去,巳时就抵达了南郊的那个小庄子。 秋日的庄子比之春日又是另一番面貌,四周的稻田仿佛一大片金色的海洋,那沉甸甸的稻穗在风中翩翩起舞。 李管事事先并不知情,等他闻讯而来时,端木纭和端木绯早就被迎进厅堂里坐下了。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李管事却是提心吊胆,心里摸不准两位姑娘今儿怎么就忽然来了?! “大姑娘,四姑娘。”李管事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自打当年端木朗和李氏远赴北境后,他留在这京郊的庄子里可说是“天高皇帝远”,心难免就贪了。 四月里,两位姑娘来了趟庄子后,他就有些不安,怕被她们发现不对,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没过几日,张嬷嬷就特意又来了一趟,皮笑肉不笑地警告他还记不记得他的主子姓什么…… 他是李家的家生子,几代前就跟着主家姓了李,又怎么可能忘记! 被张嬷嬷这么一提,李管事才骤然响起自己的身契是先夫人当年的陪嫁,如今恐怕就捏在大姑娘的手里。 张嬷嬷没多说,也没说大姑娘想怎么处置他,但是李管事却忍不住想东想西。 大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为了自己的名声应该不至于杖毙他,可是若是大姑娘干脆就发卖了他?!他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要是被发卖到边境苦寒之地,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这四个月来,李管事几乎是寝食难安,查漏补缺,兢兢业业,这不,人都瘦了一大圈。 李管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赔笑道:“两位姑娘要来怎么也不与小的说一声,小的也好提前准备。” “李管事,不必兴师动众。”端木纭神色淡淡地说道,“我和妹妹只是看今日秋高气爽,出来踏秋而已。” 端木纭自然看出李管事的不安,这几个月她也是故意晾着李管事,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应对,是想蒙混过关,还是亡羊补牢。 至今为止,李管事上个月送来的新账册,端木纭还算满意,却不打算让李管事太过安心。这个李管事自己还需再观察一段时日。 李管事连连应声,前倨后恭,若说上次的恭敬是流于表面,这一次就近乎是诚惶诚恐了。 姐妹俩在庄子里小憩片刻后,就让李管事领着她们在庄子里漫步了一圈,李管事殷勤地说起再过几日稻子就可以收割了,说起中秋前刚给庄子里贫困的佃户修缮了房屋,又说起有佃户上山挖了几株罕见的野菊…… “哗啦啦!” 前方的一阵水声正好打断了李管事的话,循声望去,就见前方的池塘边,一个着青衣短打的少年奋力一甩手中的长柄捞鱼网,湿哒哒的渔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水花,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在捞鱼网里扑腾地甩着尾巴,水花四溅开来。 那鲜活肥美的鲤鱼一下子吸引了端木绯的注意力,她笑吟吟地抚掌道:“姐姐,现在真是河鲜肥美的季节,我们捞点河鲜来一桌河鲜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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