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楼外,端木纭和端木绯目送马车远去,神情平静。 端木纭并非是眼瞎耳聋,当然知道其他人对岑隐这些宦官的诟病,然而端木纭自小在战火纷飞的北境长大,性子更似那些关外儿女般疏朗,恩怨分明。 在她的心目中,岑隐对她和妹妹很好,帮过她们,这就够了。 至于别的,与她们姐妹又有何干?! 直到马车在街道的尽头右转后,端木纭和端木绯方才回了状元楼二楼的雅座中。 状元楼里,已经没有方才的热闹了。 因为岑隐的马车已经走远,陆陆续续地就有学子们找借口离开,这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堂里喝茶的人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多是那些看热闹的人。 舞阳、云华四人也觉得有些扫兴,涵星意兴阑珊地用手指卷着一缕鬓角的发丝,小声地嘀咕道:“真是没劲。岑督主才冒了个泡就能把人吓走,这些个学子也太没用了,就算让他们考中了进士,将来也就是些趋利避害的。” 顿了一下后,涵星皱了皱小脸,噘嘴道:“岑督主也是会挑时间,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挑这个时间,本宫看热闹正看得有趣呢!这下倒好,戏才看了一半,就散场了。” “我倒是觉得岑督主来的恰是时候。”端木绯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要是方才岑督主再不出声,这整个茶馆的学子们怕是没一个跑得了。” 她这么一说,几位姑娘都好奇地看向了她。 舞阳直接问道:“绯妹妹,此话怎讲?” 端木绯抿了口温茶,润了润嗓后,方才又道:“朝堂之事错综复杂,岂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 “这些学子不知深浅,就私议朝廷处置灾难不利,以为是朝廷无能,却不知近两年天灾不断,先有去冬雪灾,后有今春淮北春汛成灾,又有流民与江城水匪连成一气,为祸地方,再加之同北燕今春方才停战。国库的银两源源不断地花出去,然而因为天灾人祸,朝廷为安抚民心势必减免赋税,国库的进项自然也就少了……” “国库空虚,又何以赈灾?!” “那些学子妄议朝政,却又只看到表面,夸夸其谈,不仅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动摇民心,与社稷不利。” 端木绯侃侃而谈,只捡着能说的说,对于皇帝用度之奢侈才会导致国库数年都毫无积攒,以至一有变故银两就难以调剂的事只字不提。 舞阳听得认真,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而涵星、丹桂二人对朝堂事是一窍不通,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觉得端木绯所言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 端木绯说了一连串话后,有些口干,又抿了两口茶后,唏嘘道:“今天这些妄议朝政之人,今科怕是与他们无缘了。” 那些学子目光短浅,行事冲动,要知道科举择才挑的并不仅仅是那些精读四书五经的人,更是要挑选那些能为皇帝排忧解难、出谋划策的人才。 说来,无宸公子倒是有趣的很,初初看是与那些学子们辩驳,但却丝毫没有论及实质,谈论的仅仅只是“制度”,无关“良”与“恶”。 雅座中的另外几个姑娘也隐约明白端木绯的言下之意,脸上一时也有几分感慨。十年寒窗,却毁于一时冲动,三年后,谁又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四周静了一瞬,忽然,涵星低呼了一声,把小脸探出窗外道:“无宸公子要走了。我们下去看看吧。要是能讨到他的一幅墨宝,大皇兄一定会羡慕死本宫的。”说着,涵星急忙起身。 “不着急。”舞阳却是从容得很,笑道,“反正无宸公子就住在大姑母的府里,想讨墨宝随时都能去。” “……”涵星皱了皱小脸,欲言又止。 她也知道温无宸就住在安平长公主的府里,只不过,安平一向不太好亲近,她自小就有点怕这位不怒自威的皇姑母…… 不过这些话,骄傲的涵星却是不会放在嘴上说的。 舞阳哪里看不出涵星的那些小心思,自小涵星看到安平就像是老鼠看到猫儿似的,能避则避。 舞阳也不再多提安平,率先朝雅座外走去,姑娘们跟在她身后鱼贯而出,说说笑笑。 当她们下了楼梯后,就看到温无宸的轮椅身旁多了一个玄衣少年正俯首与他说着话。 “炎表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