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间随意而洒脱,又透着几分骄阳似的矜贵。 “阿炎,快过来坐!”李廷攸对着封炎露出灿烂的笑容,招呼他过来坐下。 封炎对着表兄妹俩微微一笑,一双斜飞的凤眼明亮璀璨,“廷攸,端木四姑娘。”他信步走到窗户边,撩袍在端木绯和李廷攸之间坐下。 这间雅座其实是封炎订的。 昨日端木绯和李廷攸离开公主府前,封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在一品轩订了间雅座,打算今日午时来此看肃王午门行刑。 如他所料,端木绯一听,就说要过来“看热闹”,而李廷攸想着肃王差点害了李家,也附和说要一起来,于是才有了他们三人今日这一品轩之约。 小二手脚利索地给几位客人都上了茶,端木绯根本就没心情寒暄,目光不住地往外瞟去。 街道上越来越嘈杂,特意赶来此处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些禁军的身后被数以千计的百姓挤得密不透风,几乎是寸步难行。 上月底李羲押解肃王进京时,京中的百姓们最多也就是闻讯赶去南城门瞧个热闹,而如今,随着肃王的定罪,他这些年来所犯下的一条条罪证都被公布天下,百姓们才知道八年前蒲国来犯,大盛之所以连失西州、陇州两州,这背后竟然还有肃王在暗中推动…… 当年蒲国来犯,京城的百姓虽然没有遭受战火,却是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蒲国继续长驱直入,一旦秦州沦陷敌手,那可就是攻入中原腹地啊! 彼时,大量西州、陇州的流民涌入京城,闹得京城人心惶惶,至今京城还有不少当时留下定居的流民,今日他们都特意赶来围观肃王行刑。 数以千计的眼眸此刻都目光灼灼地望着街道的一头,一辆囚车正从街道的尽头缓缓驶来。 “快看,囚车来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出声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纷纷喊了起来,下方街道上的百姓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地喧嚣起来,皆是高喊着“囚车来了”,一声比一声响亮。 端木绯也朝囚车的方向望去,眼神微沉。 忽然,她双目微瞠,目光怔怔地看着斜对面的街道边站着一道儒雅的身影,负手而立,花白的鬓发在风中肆意飞舞着…… 对方那眉眼鼻的轮廓对端木绯而言,是那么熟悉,她哪怕闭上眼也能将他一模一样地画出来。 祖父! 端木绯一眨不眨地看着静立在街边的楚老太爷,眼眶一酸。祖父也来了! 此刻,雅座中静了下来,只有街外的喧嚣愈来愈响亮,三人心思与目光各异。 李廷攸望着下方的囚车,端木绯看着楚老太爷,而封炎则是在看端木绯,看着她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看着她眸中浮现一层朦胧的水汽,看着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散发了出来…… 只是这么看着他的蓁蓁,封炎就觉得一阵心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揪住了他的心脏一般,他完全就没注意到囚车在禁军的押送下来到了一品轩的下方。 囚车中的肃王比十来天前被押解进京时还要狼狈,浑身污浊不堪,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囚车里。 他形容癫狂地抱着头,着囚衣的身子颤抖不已,嘴里喃喃地说着:“不可能的……到底是哪里错了?” 他明明步步筹谋,步步谨慎,怎么就一下子走到了绝境?! 前方的午门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仿佛一把铡刀已经悬在了他的脖子上方,肃王的身子颤抖都越发厉害了。 突然,他感觉到脖子后一寒,好像是有一把利箭对准了他的后颈,不由得汗毛齐齐竖了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却对上了二楼的窗口中探出一双如墨玉般纯净清冷的大眼睛,一张陌生的小脸冷冰冰地望着自己,令他心底不禁升腾起一种刺骨的寒意。 她是…… 这个念头才刚浮现心头,“啪”,一只臭鸡蛋准确地扔在了他的额头上,蛋壳碎裂,腥臭的鸡蛋液自他额头流淌了下来。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般。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烂蔬菜、烂水果都朝肃王的囚车飞了过去,肃王只能抱着头,嘴里疯狂地含着:“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那喊声随着囚车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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