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宪自任首辅后,给他送礼之人自是络绎不绝,端木宪也不是什么古板、不知变通的,那些个太贵重或者居心叵测的礼就退了,有些个不轻不重的礼也就收下了。 端木绯听了眸子一亮,就像是闻了腥味的猫儿般,急忙直点头。 蓝衣丫鬟也不用端木宪再吩咐什么,就直接去捧了几个木匣子来,这些匣子都沉甸甸的,一个匣子装的是字帖,一个匣子装的是曲谱,还有一个匣子装的是些玉石小印,用来刻印章最好了。 端木宪也不算夸口,这其中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比如颜真卿的字帖,比如几块田黄石、鸡血石,端木绯也跟他不客气,随手顺了几样,没一会儿功夫就装了一匣子。 端木宪还想哄小丫头再多挑几样时,一旁的西洋钟忽然开始报时了,一声、两声……直敲了六下才停止。 端木宪喃喃道:“都这个时候了啊……四丫头,你大哥哥估计快来了。”端木宪笑眯眯地提醒了端木绯一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很是慈祥和蔼,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宠溺。 端木绯下意识地朝西洋钟看了一眼,是啊,这都酉时过半了,这个时间也该是端木珩过来让端木宪考教功课的时候了。 想着,端木绯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惊得立刻就跳了起来,捧着她的木匣子对着端木宪福了福,“祖父,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她还对着端木宪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过祖父替她打掩护。 端木宪看着忍俊不禁,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吧。 端木绯提着裙裾拔腿就溜,一溜烟地没影了,只余下端木宪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六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池塘里的荷花也竞相开放,荷叶摇曳,荷香四溢,宣示着夏季来临了。 端木宪知道端木绯怕冷又怕热,特意叮嘱端木纭今年多采买些冰回来,所以从六月初开始,府中就早早地用上冰了,端木绯自从出宫回府后,每天都乖乖地待在府里躲懒、躲太阳,日子过得舒坦极了,只除了偶尔要与端木珩斗智斗勇,应付他裹脚布一样的絮絮叨叨。 除此之外,生活非常美好! 六月十三日,端木纭一早就出了门,和端木珩二人一起去了皇觉寺。 直到正午,碧蝉打帘进了小书房,对着端木绯禀道:“姑娘,太夫人的马车刚到了。” 小书房里,因为用上了两个冰盆,凉丝丝的。 端木绯正站在窗边的书案后练字,她正巧刚写完了两张纸,应了一声后,就随手把狼毫笔放在了一旁的鱼形白瓷笔搁上。 然后,她整了整衣裙,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冰盆,就带着碧蝉出了湛清院。 比起屋子里,外面的风像是蒸笼里飘出来的一般,热烘烘的。 端木绯可爱的小脸皱了皱,还是只能苦着脸往仪门的方向走去。 端木纭的及笄礼就快到了,端木府中不能没有长辈主持她的及笄礼,因此端木宪才会吩咐端木珩和端木纭一起去皇觉寺把贺氏和小贺氏婆媳俩接回府中。 等端木绯抵达仪门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喧哗,人头攒动,其他几房的夫人、公子、姑娘差不多都到齐了,众人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好不热闹。 一辆黑漆平顶马车在门房婆子的引领下缓缓地在仪门外停下了,后面是策马而来的端木珩,又有粗使婆子立刻在马车下方摆好了一把小杌子。 很快,贺氏就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了,接着是小贺氏,再来才是端木纭。 半年不见,贺氏穿了一件紫酱色吉祥如意暗纹褙子,下面是绾色绣花罗裙,头上简单地挽了个整整齐齐的圆髻,用一根碧绿玉簪定住,看着端庄而素净,通身又隐约透着一身贵气。 小贺氏也同样打扮得十分素雅,婆媳俩看着清瘦了一圈,不过精神都不错,在皇觉寺里被佛法熏陶了半年,神情间看来倒是多了几分慈眉善目的感觉。 “见过母亲。” “见过祖母。” 众人皆是屈膝给贺氏行了礼,接着再与小贺氏见礼,气氛十分和乐,乍一看,一副阖家和睦的景象。 请过安后,众人就簇拥着贺氏去了永禧堂,把正堂挤得是满满当当。 丫鬟手脚利索地给主子们都上了茶,贺氏装模作样地啜了一口热茶后,就放下了茶盅,看向端木纭,温声问道:“纭姐儿,这半年来府里可好?” 贺氏问得简单,端木纭知道她是在问府里的中馈,就挑拣着说了一些,比如因为端木宪升了首辅,府里又多了些往来应酬,又采买了些下人;比如五房上个月添了个庶女,增添了一些份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