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隐站在御案的另一边,不紧不慢地禀道,“信就藏在匣子的暗格里。” 皇帝眼帘半垂,目光落在了那个信封上,幽邃的眸子里明明暗暗,阴晴不定。 这封密信是在匣子的暗格里发现的,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极为紧要,而且,从耶律琛那惊慌失措的行事来看,这封信还“见不得人”! 想着,皇帝拿起了那个信封,从中取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米黄色的绢纸,快速地展开,信上的文字也是北燕文字。 皇帝也懂北燕文字,直接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糟,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啪!”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如雷动般回响在屋子里,令得空气骤冷,那小內侍的头伏得更低了。 “不知好歹,真是不知好歹!”皇帝咬牙怒道,额头青筋乱跳,那俊朗的脸庞上因为愤怒微微扭曲,“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皇上息怒。”岑隐柔声劝慰道,“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意,娘娘是聪明人,想来也是清楚的。” “聪明人?”皇帝嘲讽地嗤笑了一声,随手把手里的信丢在了御案上,“她当然是聪明人,借我们大盛之力来借力打力,她自己倒好,不费吹灰之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个贱人还哄得他应下把她的幼弟耶律七王子接回京来……真真可恶之极。 皇帝眯了眯眼,眸中一点点变得深邃幽暗,如龙卷风袭来般疯狂肆虐。 岑隐没有再说话,妖艳似那曼珠沙华的红唇诡谲地翘了起来。 当晚,夜幕才降下,一道圣旨就如同一记轰雷般在猎宫的上方炸响。 皇帝突然下旨,将皇贵妃耶律琛降为宁妃,并令其闭宫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次日一早,这道圣旨就传得猎宫上下人尽皆知,一时众人哗然,既便不知原因,也颇有种圣心难测的感慨与唏嘘,而端木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去畅月宫给安平请安的路上。 听着碧蝉清脆如麻雀般的声音,端木绯不由驻足,目光朝翠微园的方向望去,想起前晚灯会时,封炎在半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还有昨日当她听说皇贵妃宫里遭了贼时,封炎那过分璀璨的笑容…… 端木绯抿了抿小嘴,神色间就多了一抹一言难尽。 要说耶律琛这次从皇贵妃降为宁妃这件事和封炎无关,打死端木绯都不信。 她目光下移,看着附近几丛娇艳的朱槿,思绪一不小心就飞转了起来。 果然,皇贵妃昨日丢的不仅仅是些“心爱”的首饰,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所以耶律琛才会如此着急,而她丢的东西必然也与皇帝这次的震怒有莫大的关联。 所以—— 应该是封炎在灯会时盗走了这件“东西”,然后,他再设法让它以某种方式“理所当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皇帝御前。 那么,封炎的目的是…… 端木绯心头一咯噔,心跳砰砰加快,仰着小脸,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呼——吸—— 呼——吸——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怎么就学不乖呢! 她什么也不知道!端木绯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这么告诉自己。 一旁的碧蝉见自家姑娘神情举止古怪,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姑娘……” 端木绯笑眯眯地看向碧蝉,随口道:“碧蝉,这朱槿开得正好,我来剪几枝送给长公主殿下插瓶好了。” 碧蝉愣了愣,习惯了自家姑娘跳脱的思维,忙道:“那奴婢去借把剪子。” 这附近本来就有在修剪花木的宫女,没一会儿,碧蝉就拿着剪子和花篮回来了。 端木绯三两下就选了几枝半花半放的朱槿,亲自拎着篮子,步履轻盈地继续上路了。 畅月宫里,安平母子俩都在东偏殿中,封炎早就打发人在宫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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