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信朗声大笑,快步跨过门槛,对着上首的岑隐抱了抱拳道:“岑督主,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不像我这种粗人饮起茶来,只知道牛饮,真是暴殄天物了。” 岑隐慢慢地用茶盖拂去茶汤上的浮沫,随口道:“我也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岑隐不问,魏永信只好自己主动提道:“岑督主,施参将与我多年故交,可否请督主行个方便?督主这份情本督自当铭记于心!” 同时在朝为官,总是需要彼此照应的时候,魏永信自认他在皇帝跟前那还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脸面的。 岑隐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了魏永信,狭长的眉眼一挑,“魏大人可知施参将所犯何事?” 魏永信虽然要替施参将求情,却也不会让人抓了把柄,含糊而谨慎地说道:“岑督主,施参将与我相交多年,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想来只是个误会。” 岑隐微微叹了口气,“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魏大人,以后还是莫要如此轻信别人的好。” 对方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没得商量。 “……”魏永信登时脸色一变,感觉好像听到了“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在了脸上。 他还想语带威胁地说几句,就见岑隐随意地抬手弹了下手指,就有两个东厂番子进来了,对着施参将阴阴地笑了,“还请施参将陪吾等去一趟东厂吧。还有少问题要劳烦施参将交代一下了……” 施参将登时心凉如水,这要是进了东厂诏狱,那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施参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哀求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在连声凄厉的哀嚎声中,施参将被两个东厂番子拖了下去,哀嚎声渐渐远去…… 厅堂里只剩下了岑隐和魏永信。 魏永信觉得心里火辣辣的,似有什么在灼烧般,咬牙道:“岑督主,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你又是何必!” 岑隐莞尔一笑,“本座劝魏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家’,再来操心别人的事吧。” 魏永信的脸色更难看了,感觉岑隐似乎在意指柳蓉和柳映霜的事,神色瞬间阴鸷如鹫。 “岑隐,咱们等着瞧!” 魏永信再也不想与岑隐多言,甩袖离去了。来日方长,自己总有机会与岑隐这阉人算这笔账! 魏永信气呼呼地走了,没注意岑隐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唇角。 等魏永信回了魏府后,却发现魏府也被东厂的人暂封了起来,气得魏永信差点就想冲进宫去找皇帝告状。 但是他想了又想,干脆写了本奏折,打算等到次日早朝上当众参岑隐一本,然而,魏永信还来不及出声,却看到岑隐堂而皇之地来到了金銮殿上。 “皇上,康郡王、归义侯和五军营参将施道阳暗地里私卖盐钞以谋取暴利,臣率领东厂一共抄出近百万两白银的赃款,可充入国库。”岑隐阴柔的声音回荡在殿上,四周文武百官寂静无声,神色各异。 “好!”高高的御座上,皇帝重重地拍在扶手上,龙颜大喜。 他正打算在西山一带再修一个翡翠园,偏偏端木宪总哭诉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让他愁了好几天。有了笔意外得来的银子,想来也够前期的花销了…… 阿隐果然是能干,转眼就变出了一百万两白银! 皇帝的脸上笑容更浓了,“阿隐,很好,你没让朕失望!” 魏永信却是心凉如水,知道就算他现在参岑隐一本,皇帝怕是也不会为自己做主了,自己只会再次自取其辱而已。 岑隐! 魏永信目光阴沉地看向了岑隐,眼底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多谢皇上夸奖,这是臣的本分。”岑隐不骄不躁地作揖道,看来从容镇定。 皇帝和岑隐一派君臣和乐的样子,而四周那些朝臣的神情与目光显得更为复杂,暗暗地面面相觑,或是不满,或是忐忑,或是浮想联翩…… 很显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岑隐这是在借此立威呢! 朝野中,私卖盐钞的人当然不止这三户人家,经了岑隐这一敲打后,其他勋贵朝臣生怕自己也被这一波的清查波及了,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皆是夹着尾巴做人,收敛了不少,打算过了这波风声再行计较。 反而封炎正在负责的“盐引制”,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借着这波风,悄悄地进行着,第一批送粮前往黔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