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巧妙地糅合多种皴擦之法,精妙,只是太过刻意为之,失了泼墨画的妙意。” 周围其他人听了,皆是微微颔首,觉得端木绯所言甚是。 皇帝再次看向了那幅泼墨画,细细一观,发现果然如端木绯说得那样,这幅泼墨画未免太“精致”了,反而失去了泼墨画本该有的狂放不羁、痛快淋漓。 “可惜了。”皇帝微微摇头叹道,觉得耿听莲终究还太年少,是以更重“形”,而失了“意”。 皇帝的评价让耿听莲差点没绷住,她几乎用尽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失态,长翘的眼睫下瞳孔幽深如墨,阴沉似渊,心下不以为然。 她打探过端木绯的事,知道她最初是以泼墨画在一众贵女中脱颖而出,她在皇帝跟前如此贬低自己,分明是怕自己压过她的风头吧。 耿听莲在袖中捏了捏拳,脸上又露出了一抹落落大方的笑,笑意不及眼底,看着端木绯挑衅道:“还请端木四姑娘指教。” 随着耿听莲的“指教”二字,端木绯再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而皇帝却是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安平,见安平一直面无表情,皇帝心下越发畅快淋漓: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压了安平一头了! 此时此刻,皇帝甚至觉得封炎看起来也顺眼了一些,心里叹道:果然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啊! 皇帝眯了眯眼,接着耿听莲的话对端木绯道:“端木家的小丫头,你今天是魁首,干脆也以泼墨为题作画如何?” 皇帝的语气是询问,但是谁又敢在众目睽睽下违抗圣意,其实,端木绯也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端木绯乖巧地笑着,目光一片天真烂漫,反问皇帝道:“皇上,那臣女能不能请耿五姑娘帮个忙?” 皇帝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爽快地应道:“好,朕允了。” 耿听莲警觉地看着端木绯,这位端木家的四姑娘素来喜欢投机取巧,哗众取宠,也不知道这一回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端木绯福身谢过了皇帝,就乖巧地对着耿听莲伸手做请状,耿听莲便随她来到了堂中的书案后。 接下来,端木绯好一阵忙碌,一会儿吩咐小內侍给她取来一个青花瓷碗和一支大号的提斗毛笔,一会儿又吩咐他们给她磨墨装满这个瓷碗。 耿听莲静静地站立在一旁,无所事事。 人多好办事,没一会儿,在几个小內侍的协力下,乌黑浓稠的墨汁就装了半个青瓷碗,浓浓的墨香弥漫开来,端木绯满意地微微颔首。 她信手抓起那支好似判官笔一般的提斗毛笔,小巧的手掌与那偌大的提斗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端木绯仔细地把笔尖浸泡在碗中,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了耿听莲,道:“劳烦姑娘给我‘铺纸’了。” 厅堂里的众人皆是愣了愣,耿听莲的眸中闪过一抹嘲讽,没想到端木绯不过是想以伺候笔墨这种孩子气的方式来折辱她,真是小家子气。也是了,像端木家这种寒门,能养出什么样的姑娘呢! 铺纸就铺纸。耿听莲泰然自然地走到了书案前,正打算取纸,眼角闪过一道黑影…… 端木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了那支沾满了墨水的提斗毛笔,一挥一洒,墨汁随着羊毫笔头溅上了耿听莲身上的霜色绣花长裙,那漆黑的墨迹在霜色的裙子看着触目惊心。 四周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端木四姑娘竟然当着帝后的面行此荒唐之举,未免也太轻狂出格了吧?! 众人不由地窃窃私语起来,卫国公夫人见女儿遭此羞辱,气得差点没站起来,目光朝帝后望去,“皇上……” 她想让帝后做主好生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然而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她噤声。 卫国公夫人瞳孔微缩,只能先按捺,看皇帝会如何。 舞阳和涵星饶有兴致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等着下回分解。 涵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道:哎呦喂,她正嫌这宴会无趣得紧,觉得还不如去戏楼看戏呢,没想到绯表妹如此善解人意,就给她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耿听莲已经气得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她生平还未遭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她压低声音质问道:“端木绯,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非她的教养还在,她已经一巴掌朝端木绯挥了出去。而偏偏又是皇帝让她“帮”端木绯“作画”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