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妇正是信国公夫人。 四周的气氛有些僵硬,无论是涵星,还是坐在罗汉床上的端木贵妃脸色都不太好看,端木贵妃心里更是对着她这位大舅母暗暗摇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端木绯没理会信国公夫人,觉得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与对方见礼。 端木绯不疾不徐地走到端木贵妃身前,对着她屈膝行了礼:“见过贵妃姑母。” 端木贵妃立刻亲昵地拉起了端木绯的小手,关切地问询了几句,显然并不和信国公夫人站在一条线上。 小齐子甩了甩手里的拂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信国公夫人说道:“哎呦,这不是信国公夫人吗?您怎么还在这里啊?皇上已命国公爷去接端木太夫人回国公府‘休养’了,正所谓长嫂如母,夫人不是该跟过去看看吗?!” 小齐子言下之意就是要打发了信国公夫人。 区区一个內侍竟然敢如此颐指气使地对自己堂堂国公夫人说话!信国公夫人不悦地抿紧了嘴角,额心的褶皱几乎可以夹死蚊子了,眼神阴沉。 贺家本是寒门,已经过世的先信国公年近四十岁才中了进士,一辈子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是因着贺太后当年进宫后颇受先帝的宠爱,又诞下了皇子,贺家才一步步起来的。 信国公夫人就是在先信国公中了进士那年嫁进贺家的,彼时她自己不过是个六品官家的姑娘。后来今上登基,贺太后从太妃成了太后,按祖制,贺家才会扶摇直上地成了国公府。 这十几年来,信国公夫人养尊处优,又被人奉承惯了,此刻只觉得被硬生生地打了脸。 她心里虽然对小齐子很是不满,却也心知这些在皇帝身旁服侍的太监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自己这个国公夫人恐怕还真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端木贵妃当然也听到了小齐子的话,明艳的面庞上神色有些微妙。 刚才信国公夫人说起舅父信国公在早朝上弹劾了父亲端木宪的事,说什么父亲要把母亲送回贺家去,她原来还以为是一时气话,正想着要不要派人递话给父亲去问问,没想到皇帝这边就有了表示。 哪有出嫁女身子不适就让娘家接回去照顾的,这是在打脸端木家的脸呢,还是在打贺家的脸?! 端木贵妃心里一阵混乱如麻。 信国公夫人勉强挤出一抹讪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端木绯,对着端木贵妃道:“贵妃娘娘,三姑奶奶可是您的亲娘,血浓于水……” 此刻这里有外人,信国公夫人也就没再多说,起身告辞道:“既然贵妃娘娘这里还有客,臣妇就先告辞了。” 信国公夫人起身对着端木贵妃福了福后,就朝门帘的方向走去,一个青衣宫女在前头为她打帘。 出了东偏殿后,她身后就传来了小齐子亲切和善的声音:“贵妃娘娘,奴才是特意来传皇上的口谕的……” 信国公夫人脚下的步子缓了一缓,心念一动。 这小齐子竟然在贵妃面前这么低眉顺目……那些个御前的太监最会揣摩皇帝的心意,难道是皇帝有意立大皇子为储君?! 砰砰!信国公夫人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两拍,心中暗道:她回去后得和国公爷商量一下才行。 信国公夫人微微眯眼,眸底掠过一道精光。大皇子已经与贺氏的血脉远了不少,决不能变得更“远”…… 信国公夫人定了定神,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正殿的门口走去。 东偏殿内的几人谁也没在意信国公夫人,端木绯一听小齐子是来传口谕的,就笑眯眯地问道:“齐公公,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皇帝的口谕没准涉及皇家私密,她这外人就不便听了。 “不用不用,姑娘不必回避,说来也与姑娘有那么点儿关系。”小齐子乐呵呵地赔着笑脸道。 顿了一下后,小齐子对着端木贵妃又拱了拱手,然后正色禀道,“贵妃娘娘,皇上让您派个亲信嬷嬷去端木家,帮大姑娘料理四姑娘的小定事宜。” 端木绯慢慢地眨了眨眼,还有些懵。 她才刚随涵星进宫,也没来得及见上端木宪,当然不知道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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