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子根本就没有反对的余地,就被那几个东厂番子又“请”了回去。 他们的脸色皆是惨白,心里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想掐死自己,干嘛闲着没事要跑来这里呢! 还有,大家明明都心知肚明不能提东厂和岑隐,也不知道是哪个愣头青要害他们,居然莫名其妙地提起这话茬来……哎,不知道一会儿讨饶来不来得及。 这些学子都有些欲哭无泪,慢吞吞地又踏进了状元楼,表情复杂地看向了角落里的陶三姑娘。 茶楼里,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只有陶三姑娘一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还越来越高昂: “有道是,唇亡齿寒!在座各位都是读书人,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 “我兄长和在座各位一样都是士林中人,荣辱与共,如今东厂能够明目张胆地闯进国子监拿下我兄长,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弄得朝堂一片乌烟瘴气……君臣错位,败坏朝纲!” “我虽是一介弱女子,却也知大义,知天下,我愿意一死,以上达天听,望圣上罚惩奸佞,奖掖清忠,以正朝纲。” 陶三姑娘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大义凛然,说着,她忽然朝一旁的柱子猛地撞了过去,小脸上布满了决绝之色。 这一切发展得实在是太快了,茶楼里的茶客惊得目瞪口呆,根本反应不过来,哪怕是有人此刻霍地站起身来,也根本就拦不住陶三姑娘。 周围瞬间静得可怕,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色的身形如幽灵般出现在陶三姑娘身旁,他猛地出脚往她的小腿胫骨上一踢,她闷哼一声,脚下一软,踉跄地摔倒在地。 这一幕让茶楼里的众人也都呆住了。 陶三姑娘跌坐在地上,惊诧地看着站在距离自己仅仅一步的灰衣男子,花容失色。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释放出一种冰冷锐利的气息,看得陶三姑娘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刚刚说,君臣错位?”一个阴阳怪气、尖细阴冷的男音自灰衣男子后方响起,说话的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曹千户。 于是乎,茶客们的目光又循声看向了曹千户,暗暗地猜测着此人的身份,心如擂鼓。 刚刚被赶回来的几个学子僵立在原地,隐约猜出前方这个形容枯槁的青衣男子十有八九应该是东厂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空气里沉甸甸的,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陶三姑娘俏脸发白地看着曹千户,心里不知所措,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大年十二,她当街下跪求端木绯帮帮她的兄长,却是无功而返,之后偶遇了卫国公府的世子耿安晧。 耿安晧说他可以帮她,就看她敢不敢。她又有什么不敢的,错的不是他们兄妹。 耿安晧让她今天过来状元楼,以言辞挑起那些士林学子对司礼监和东厂的不满,然后挑动气氛,作势撞柱,之后“晕厥”过去即可。这些读书人最是书生意气,只要如此,定能激起他们的血性,促使他们联名上书,把这件事闹大了,只有这样皇帝才会对岑隐下手以平天下人之怒,而她的兄长自然就可以获救,甚至还可以凭此在士林中获得一定的声望。 她没有立刻答应,却也没有选择,只能来了,决心孤注一掷也要成功。 现在走到这一步,她也退无可退了。 陶三姑娘心跳砰砰加快,看着曹千户那浑浊而锐利的眼眸,硬着头皮高声道:“尊卑之殊,君臣为重,宦官弄权,结连党伍,如此下去,只会使得君臣错位,朝纲败坏,恐天下将危……” “啪!” 她话没说完,就见曹千户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碗也“咯噔”地跳了跳,满堂寂静,似乎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止了。 “放肆,什么君臣错位,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公然指责皇上无德、有罪,实在是胆大包天,目无尊上!”曹千户拔高嗓门,尖声斥道,他森冷的声音响彻了整栋茶楼。 气氛剑拔弩张。 陶三姑娘懵了,她什么时候指责过皇帝,她只是提醒皇帝宦官专权于国不利,这个人分明就是指鹿为马。 “我……” 她想辩驳,然而才刚开口就被曹千户不耐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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