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海蹙眉咬着后槽牙,还有几分不甘地喃喃道:“这个岑隐还真是不好对付……” 说话间,耿海的眼睛又看向了方几上的那片花瓣,瞳孔中似乎染上了一抹血色。 见父亲的神色不对,耿安晧出声劝道:“父亲,事有轻重缓急,对付岑隐也不急在一时。” 虽然耿安晧也想除掉岑隐,却不如耿海那般急躁,在他看来,若是有机会,比如这次国子监的事,那就抓着机会添把柴;一时没有机会,那就再慢慢等待时机就是。 “岑隐说到底只是一个阉人,我们一直与他纠缠不休,与局势无益,说到底,没了这个岑隐,还会有下一个‘岑隐’。”无论是司礼监,还是东厂,都是耿家不能插手的地方。 “父亲,我以为我们还是应该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五妹妹真正推上凤命的位置。” “等将来五妹妹做了太子妃,我们再慢慢除掉岑隐也来得及,反之,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得不偿失啊。” 耿安晧有条不紊地劝着,耿海紧皱的眉头又慢慢地舒展开来,对自己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些日子,为了岑隐的事,他都乱了方寸,费尽心机,却一点也没有得到好,岑隐如今正如日中天,想要拿下他还是得静待机会。 而如今,耿家的时机已经来了。 地龙翻身,乃天降异象,天地之戒也,照理说,就该让皇帝下诏罪己,皇帝有罪,大盛不宁,正是应了那位孙真人的前半句,那么后半句,“天降凤女”,化解大盛之危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着,耿海的心口猛地跳了两下。 儿子说得是,是自己为了岑隐糊涂了,入了魔障了。 天命凤女的事是该好好谋划一下。 自己对皇帝一直忠心耿耿,可是皇帝却一而再而三地打他的脸,是皇帝先对不起他们耿家,他也只是还击而已。 既然皇帝不仁,就别怪他要再进一步了! 这时,窗外又是一阵寒风猛地拂来,把方几上那片红梅的花瓣吹得飞了起来,花瓣轻飘飘地在半空中打着转儿,慢悠悠地落在下方光鉴如镜的青石板地面上。 耿海抬脚一踩,将那片花瓣踩在脚下,彻底地碾碎。 这么多年来,挡在他耿海前面的人都一个个地被他踩在了脚底,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三日后,也就是二月初四一早,宣威侯、镇国将军、忠勇将军、秦州总兵、辽州总兵等联名上书,以“地龙翻身,天降异象”为名,请皇帝下诏罪己。 当日,折子就以最快的速度递到了文渊阁,几位内阁大臣围着这道折子,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阁臣都是在朝堂上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也都不是傻子,这些个将领们忽然联名上书,背后必是有人指使……哎,谁不知卫国公手掌兵权! 知道归知道,却也没人明言,毕竟卫国公在朝堂上根基深厚,指不定他们在这里说的话当天就会传到对方的耳中。 文渊阁的议事大厅里,静悄悄的,明明谁也没说话,却似乎有阵阵叹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耿海未免也太张狂了。端木宪盯着折子最下方几位武将的红印,眼神复杂。 相比其他人,端木宪心中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慨叹,四丫头早就说“有人”会让皇帝下罪己诏,果真应验了。 “端木大人,”礼部尚书第一个出声道,脸上勉强挤出笑,“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皆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首辅端木宪。 可想而知,这道折子一旦送到了皇帝跟前,连他们这些阁臣多少也会被皇帝所迁怒,这还真是无妄之灾了。 端木宪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就等着人问了。 这等烫手山芋自当是—— “那就先送去司礼监吧。” 说是送去司礼监,可是众人都心知肚明,是送给岑隐才是。 一切都交由岑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