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看出安平不虞,也没多留,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端木绯对着碧蝉招了招手,吩咐道:“碧蝉,你回去和姐姐说一声,让她转告祖父,就说我随长公主殿下和封公子进宫了。” 碧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懵了,心里总有一种“自己似乎把姑娘弄丢了”的错觉。 可是皇命不可违,她不过区区一个奴婢,也只能领了命,然后又嗫嚅道:“姑娘,今天出来只多带了一身褙子和百褶裙……” 端木绯抬手打断了碧蝉,不以为意地说道:“没事,我进宫去找涵星表姐‘借’就是了。”反正她宫里有人。 说着,她还调皮地对着碧蝉眨了眨眼,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碧蝉登时心定了,心道:是了,有四公主呢。自家姑娘也不是头一次进宫“小住”了。 碧蝉对着端木绯福了福,神色间从容了不少,赶紧去马车把这次带出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给端木绯送了过来,之后,她又在仪门处送走了端木绯、安平和封炎,这才坐上自家的马车返回端木府。 等端木绯三人进了宫,太阳已经西斜了,三人很快就兵分两路,封炎在内侍的引领下去了皇子住的乾西五所,端木绯随安平来到了朝华宫。 朝华宫是安平未出嫁时在宫中的居所。 当年崇明帝在位时,就把这宫殿留给了安平,让她哪怕婚后也随时可以回宫小住。后来,今上登基,为表“亲厚”,也没再把朝华宫分给别的公主。 不过,朝华宫虽然是留着,但是自今上登基后,这十几年来,安平就再也没来这里住过。 皇帝已经命人匆匆地打扫了朝华宫,又派了宫人过来服侍,但即便是如此,这个宫殿中还是充斥着一种萧瑟荒凉的气息。 安平跨进宫门口后,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屋顶上那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炫目得让人几乎有些眼花。 安平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握了握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这个时候,正是柳絮翩飞的时节,长长的柳枝随风摇曳,雪白的柳絮纷纷扬扬,如鹅毛大雪般飞舞在半空中。 安平随手一拈,那用凤仙花汁染得红艳艳的指尖就多了一簇白生生的柳絮。 “这棵柳树还是本宫小时候,皇兄亲手给本宫种的。”安平的凤眸眯了眯,脸上的神色复杂而深沉,前方那一根根摇曳的柳枝映得她的眼眸似乎荡起了一波波涟漪。 “以前,皇兄和本宫时常坐在柳树下下棋……绯儿,你陪本宫下盘棋好不好?”安平忽然转头看着端木绯问道。 端木绯脆声应了。 二人就在柳树下的石桌旁坐下了,朝华宫的宫人急急地去捧棋盘,与此同时,安平带来的宫女子月和方嬷嬷连忙去指挥宫人收拾屋子,又派人去找四公主涵星“借”衣裳。 周围众人忙忙碌碌,来来去去,一个个都忙得停不下来,与悠然地坐在石桌旁的安平和端木绯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二人与其他人隔绝了开来。 这大概是端木绯下得最认真的一盘棋,神贯注,每一子都下得恰到好处。 安平起初有些心不在焉,似有数不尽的心事,渐渐地,她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怔了怔。 她的黑子下得乱七八糟,也亏得白子这么努力也在勉强维持着“势均力敌”的局面。 看着眼前这星罗棋布的棋局,安平笑了,忽然间豁然开朗。 他们费尽心机才把“这盘棋”走到了这一步,她在这里悲春伤秋又什么意思,发生的已经发生,时光不能倒转,谁也不能回到过去,她和阿炎、无宸,还有……也只能继续往前走而已。 安平抬手揉了揉端木绯柔软的发顶,含笑道:“绯儿,走,陪本宫用些晚膳去,今晚你早点歇息吧。明早恐怕天没亮就要起来。” 如同安平所言,次日一早,当尖锐的鸡鸣声刚刚响起,端木绯就被宫人唤醒了。 整个皇宫也随之苏醒了,一盏盏宫灯在一处处宫殿内点亮了,宫中上下上至皇帝皇子,下至內侍宫人禁军都在为今日皇觉寺的法事做准备。 卯时过半,帝后陈设法驾卤簿为仪仗,率领皇子公主、宗室勋贵以及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地前往皇觉寺。 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旭日才刚从东方的天际探出头来。 这一路的街道早就被禁军和锦衣卫提前清道,沿途的街道上,着铜盔铁甲的禁军十步一岗地守在街道的两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