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使悄悄地瞥着岑隐的神色,见他一直不说话,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让李太医把给四姑娘开的方子也说上一说呢。 正想着,他忽然就对上了岑隐那狭长幽深的眸子,吓得他差点没脚软。 “黄院使,”岑隐抚了抚微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问道,“近日华藜族有没有请过太医?” 黄院使怔了怔,没想到岑隐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华藜族,与身旁的李太医面面相觑。 李太医上前半步,回道:“回岑督主,阿史那亲王前些日子向皇上求赐太医,克敏郡主得了水痘,还是下官去的四夷馆,如今郡主已经渐好了。” 说话间,李太医眉头动了动,他擅长痘疹科,当然知道关于出痘的一些规律,算算日子,这时间上似乎是有些巧,莫非是四姑娘是从克敏郡主…… 李太医心跳砰砰加快了两拍,连忙把头伏低,对自己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无论内情为何,他是太医,只负责治病,其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管。 后宫中这么多弯弯绕绕,太医要是学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丢了性命了。 端木宪还一头雾水,但是他是聪明人,也不觉得岑隐会无缘无故提起华藜族,眸色微深。 岑隐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茶水,厅堂里静了几息,跟着,岑隐又道:“黄院使,你们几个可要好好给四姑娘治。” 黄院使和李太医都听明白了岑隐的意思,也就是说端木绯的烧不退,就不让他们走。 两人心里感慨着:督主果然喜爱这位义妹! “是,岑督主。”黄院使和李太医没敢拒绝,连连应声。 李太医又道:“下官已经开好了药方,带出来的药还差三味,下官这就让药童去太医院取药。” 岑隐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是四更天了,月色清冷幽静。 岑隐对着小蝎吩咐了一句:“你让东厂给他们开路。” 黄院使闻言,恭维道:“还是督主思虑周。”现在还是宵禁的时候,药童出门后要是遇上夜间巡逻的禁军,难免有理说不清,有了东厂的人陪着,那就方便了。 小蝎带着一个药童走了,黄院使和李太医也匆匆地返回了湛清院。 朝晖厅里,只剩下了端木宪的岑隐两人。 端木宪见茶水凉了,又使唤丫鬟重新上茶,心里是恨不得即刻就端茶送客,把岑隐这尊大佛送走了,他也好赶紧去看自家的四丫头。 偏偏岑隐居然还不肯走。 等丫鬟重新上了两盅热茶后,端木宪装模做样地呷了口茶,委婉地说道:“岑……公子,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公务繁忙,这都没好好休息……” 端木宪一脸期待地看着岑隐,就指望对方接口说告辞。 然而,岑隐还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仿佛根本没听懂端木宪的暗示,只说了一句:“首辅才是日夜为国操劳。”就不再说话。 端木宪只能客气地应了句哪里哪里,他也不敢真的赶岑隐,只能留在朝晖厅陪着一起等。 东边的天空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天空有几分蒙蒙亮的感觉,庭院里那些雀鸟拍着翅膀不时在枝头飞过,鸣叫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头传来了公鸡洪亮的鸣叫声,代表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黄院使和李太医在鸡鸣声中快步又来了朝晖厅,黄院使如释重负地禀道:“岑督主,端木大人,四姑娘的烧退了,人也醒转过来。” 黄院使说着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说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际上,过去的这两个时辰,可不好熬。 端木绯施了针又服了汤药后,起初非但烧没退,反而水痘长得更多更吓人了,身都是水疱疹,把端木纭、张嬷嬷她们吓得是手足无措,亏得李太医沉稳,他给端木绯开的就是解表透疹的药,目的是把她体内的热毒逼出来、发出来。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