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地位,他就觉得心痛难当。 有的仇不共戴天。 也不可能有冰释前嫌的一日。 封炎浓密的长睫半垂,眸底微有暗影,愈来愈深。 周围了静了一会儿,封炎抬眼又看向了岑隐,欲言又止道:“大哥,耿海不是说……” 他才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被岑隐抬手打断了。 岑隐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知道封炎想说什么,但是,他是不会让耿海如愿以偿的! 岑隐十分平静,如那结冰的水面般没有一丝涟漪,更没有动摇,“人都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留下尸骨遗骸又有什么用?” 岑隐说话的同时,狭长幽魅的眸子里闪烁不已,脑中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以及那满地的尸体。 姐姐说,人死如灯灭,一旦没了其中灵魂,其躯壳不过是团血肉罢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活着,代替镇北王府的其他人活着。 阿昭,活着与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姐姐曾反反复复、不耐其烦地叮咛过他。 岑隐捏着茶杯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指尖随之绷紧,几乎要把茶杯捏碎。 岑隐饮了两口茶后,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神色如常。他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阿炎,你后天就要启程去江南了吧?” 说到江南,封炎精神一振,眸子里熠熠生辉。 岑隐脸上的笑意更浓,慢条斯理地接着道:“你这次去江南……” 封炎认真地聆听着,外面猛地一阵风出来,吹得一扇半敞的窗户“吱呀”地摇曳了两下,庭院里栖息在枝头的雀鸟们受了惊吓,拍拍翅膀飞走了。 几片残羽与残叶飘飘荡荡地自空中打着转儿落下来。 等到封炎从这家茶馆出来已经是酉时了,太阳快要落山了,西边的天空中彩霞满天,又过了半个时辰,当夕阳落下一半时,岑隐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蝎驾着马车立刻驶到了茶馆门口,安千户也在马车旁,一起迎了过来。 东厂的几个亲信都知道岑隐有独自喝茶的习惯,时常会去京中的清茗茶楼、雅茗轩以及这间茗品馆小坐,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不喜有人打扰,因此下属们即便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不敢进去打扰。 岑隐上了马车后,就把安千户也叫上了马车,小蝎高高地挥下马鞭,啪,马车一点点地加速,沿着宽阔无人的街道往前驰去。 安千户在岑隐对面坐下,立刻就开门见山地禀起正事来,说的是宣武侯府的事—— “督主,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宣武侯府在十六年前先宣武侯还在的时候,欠下了三百万两白银,是当年做海运生意时,出海的三艘船遭遇风暴翻了,后来为了挽回这笔损失,先宣武侯又多投了一笔,结果朝廷后来禁海了,已经买下的沙船和货物几乎是血本无归。” “宣武侯府不愿意变卖家产,每年只换几分利,就这么拖欠了好多年,后来这笔账利滚利,涨到了三百五十万两。直到季夫人携女回娘家后,宣武侯悄悄挪用了季家的一笔银子,还了这笔欠债。后来又陆续挪了六十余万两重修宅子,买地置产,以及府里其他的一应开销。” “宣武侯说,他们侯府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和南怀私通。” 安千户有条不紊地一一禀来,宣武侯这也是被逼急了,为了脱摆叛国的罪名,也只得认下私吞外甥女家产的这笔账。 岑隐优雅地抚了抚衣袖,修长的手指在宝蓝色的料子映衬下白皙如雪,嘴角似笑非笑。 对岑隐而言,宣武侯府是不是私通南怀,并不重要。 “你让王家直接把那四百多万两交出来!若是交不出来,该卖什么就卖吧。”岑隐干脆了当地吩咐道,“十天内,本座要见到这笔银子!” “是,督主。” 安千户抱拳领命,心里冷笑:十天内要凑到四百万两,怕是把王家的家底都卖了也不够!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督主说十天,就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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