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坊仗着有魏永信撑腰,态度自然是十分霸道,那些官宦人家知道柳映霜的倚仗,多是自认倒霉,当自己花钱买个教训,但那些富户商贾可不知她的靠山是谁,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潮水般涌来,痛斥海澜坊黑心,便宜没好货云云的。 被这些人天天上门闹,丑闻自然就传开了。 不少订了衣裳的人都来叫嚣着要退货拿回定金,其他来买云澜缎的客人看到铺子外这么多来闹事的客人,当然也不敢再登门,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冤大头。 自打大年初六开始,海澜坊就再没接过任何一个新单子。 柳映霜急得嘴里都长了好几个火燎泡。 年前,她看着海澜坊的生意红火,干脆就心一狠,把赚的银子和她的嫁妆银子全都投了进去,买胚布、买染料、请伙计……足足五万两白银啊,现在就等于是全部血本无归。 柳映霜犹如置身冰窖般,浑身冰凉,几日几夜得睡不着觉。 昨晚,她去花园散步时,偶然听到三嫂与两个小姑子背后在嘲笑她,说她没有自知之明,非要去抢人家端木姑娘的生意,偷鸡不着蚀把米,还讥讽她野鸡也妄想成凤凰。 柳映霜气急,与三嫂、两个小姑子大吵了一架,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她终于想明白了,是端木纭。 这一切都是端木纭设的局,是对方早有安排,故意用一张云澜缎的假方子阴了自己。 柳映霜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只要一想到她的五万两因为端木纭的算计化为泡影,她就觉得意难平,于是一早就找姑父的手下借人,气冲冲地跑来染芳斋。 其实她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把染芳斋给砸了,出一口恶气,让端木纭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结果他们还没动手,就忽然风风火火地跑来一群东厂番子,把她的人给拦下了,甚至于此刻还口出狂言要砸她的海澜坊。 什么时候东厂也管起这等小事了! 柳映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着那群东厂番子跟土匪似的朝她的铺子冲,慌了。 危急时刻,柳映霜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出了她的姑父:“住手,你们可知道我的姑父是谁?!” 安千户冷冷地扯了下嘴皮,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个愚蠢的女人。 不自量力,也不想想他们东厂怕过谁! 一个东厂番子讥诮地说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姑父是谁,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 那些东厂番子根本不理会柳映霜,直接就朝斜对面的海澜坊横冲直撞了过去。 柳映霜又气又急又惶恐,对着那几个京卫大营的人怒道:“快!还不把他们都给拦下!” 几个京卫大营的人头疼得很,他们本来也是奉上官之命来给柳映霜撑场面,却没想到她竟然与东厂对上了,这京城谁敢跟东厂过不去啊! 柳映霜见指望不上这些人,又吼了起来:“我姑父可是京卫大营的魏统领,我可是潘家五少夫人,你们胆敢砸我家的铺子,就不怕……” “咚!” 斜对面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柳映霜的话,一个东厂番子粗鲁地把海澜坊的招牌砸了下来,招牌摔落在地,生生地摔成了两半。 安千户随意地掸了掸袍子,看着瞠目结舌的柳映霜,淡淡道:“现在潘五少夫人想必知道我们东厂敢不敢了!” “住手!”柳映霜瞳孔微缩,感觉就像是心口被人炸了一刀似的。 这家铺子可是她的心血! 她想要冲上去拦,但是,那几个东厂番子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海澜坊里,不客气地动手砸起东西来,但凡柜子全部推倒,布料扯破,桌椅或是砸了或是踢倒在地,“砰咚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几乎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安千户颇为满意地笑了,正想进去染芳斋小坐,转身的那一瞬,却发现端木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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