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本身就透露一些讯息。 遗诏往往是与皇位有关,而众所周知,今上十七年前讨伐崇明帝得位不正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先帝没有留下传位的遗诏…… 再联想今上去岁下了罪己诏的事,端木珩就觉得某些事呼之欲出…… 端木珩默默地端起白瓷茶盅,吹了吹,浅浅地呷了一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祖父,你觉得这道先帝遗诏是真还是假?” 这个话题还真是……端木宪神情微微一变,窗外晚风阵阵,那摇曳的树影在银色的月光下张牙舞爪。 端木宪蓦地站起身来,把半开的窗户“吱”地合上了,把那虫鸣声与风声统统隔绝在窗扇外,屋子里更静了。 端木宪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 若非是对着自家长孙和孙女,这个话题端木宪可不敢随便说。 “遗诏”恐怕已经成了皇帝的心病了。 端木宪眸中忧虑重重,压低声音道:“我也看过一份遗诏的拓本,从上面的印玺、还有笔迹……十有八九是真的。” 先帝的玉玺与笔迹,他们这些老臣都最是熟悉了,再说,想从京中找一些先帝留下的圣旨也不难。 “不过,我没看到过遗诏的正本,所以,不确定遗诏用的卷轴……” 圣旨卷轴是极为复杂考究的,从选用的蚕丝绫锦,到上面织的团以及刺绣,再到所用的轴柄质地,都是难以仿制的。 如果连遗诏所用的卷轴也没有问题,那么这遗诏的真假也就毋庸置疑了。 端木宪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端木珩当然听明白了,思绪无法控制地飞转起来: 如果说先帝驾崩前的确传下了一道传位给太子的遗诏,那就代表着崇明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大盛天子,那就代表着今上只是…… 端木珩默然无声,胸口沉甸甸的。 端木宪和端木珩皆是形容凝重,端木绯却还是笑眯眯的,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又浅啜了一口热茶,随手把茶盅放在了桌面上,随口道:“这遗诏的正本十有八九应该来自于杨家,是先庆元伯杨晖之物。” 杨晖。听到这个名字,端木宪立刻就联想到了当年先帝临终前就是杨晖随驾,也是杨晖回京说先帝临终没有留下遗诏,并且还有口谕改立太子…… 端木宪的眸子明明暗暗,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圈椅的扶手。 端木绯继续道:“祖父,本来我对这个猜测只有七八分把握,可是今天二姐夫来了,还对祖父这么殷勤,一副别有所求的样子,我就可以肯定了。” “想来杨家人应该也知道皇上多半会秋后算账,所以,请想祖父庇护一二。” 端木绯说完后,又去垂首喝茶,长翘的睫毛下闪过一抹不以为然。 遗诏之事本是杨晖所为,人都死了好些年了,杨家人如今也算是被牵连,可是,他们想要求端木家的庇护,却又不肯说清楚前因后果,含糊其辞,这是想将端木家也拖下水吗?! 幸而祖父端木宪一向谨慎又精明,就算没有自己提醒,应该也不会犯傻去给杨家当枪使。 端木宪在最初的震怒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面沉如水。 “四丫头,这事我知道了,不会让杨家攀上我们端木家的。”端木宪沉声道,声音冷得几乎快掉出冰渣子来。 杨家这件事,往小了说,皇帝要遮丑,不想承认他自己得位不正,就不会深究杨家,最多在仕途上卡着他们,让他们子孙都没有前程。 但是,往大的说,皇帝若要泄愤,怕是杨家满门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端木宪瞳孔微缩,眸色更幽深了。 当初他就不想和杨家扯上任何关系,偏偏小贺氏和端木绮愚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