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也忍了一上午了,一来是怕皇觉寺的僧人看了笑话,二来也是怕搅了法事激怒了季兰舟,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休息的机会,一众女眷就一窝蜂地涌来了,唱作俱佳,百般纠缠。 “兰舟啊,你好狠的心,到现在才肯见外祖母!” “是啊,兰舟,你外祖母一向最疼你了,连你几个表姐妹都比不上,自打你搬出去,你外祖母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人也消瘦了好多。” “兰舟,舅母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怎么就记上了呢……还是你真以为舅母有心夺你季家的产业?!” “兰舟,外祖母这就要说你了!你舅母便是手再长,有外祖母在,又怎么会让她把手伸到你季家的家业上。哎,你是姑娘家,没掌过家业,所以不知道这钱财放在那里不动是死的,只会坐吃山空,银子要拿去买铺置产、做生意、开钱庄,才能开源……” “……” 接下来的一盏茶功夫,厢房里都是王家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季兰舟的丫鬟被挤在厢房外,有些担忧地对着里面探头探脑。 忽然,屋子里传来“咯噔”一声,王太夫人蓦地站起身来,身子撞在身后的凳子上。 “兰舟,”王太夫人的眼睛通红,眼眶里似是含着泪,悲切地说道,“难道你要外祖母给你下跪不成……” 王太夫人作势就要下跪,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连忙去扶,哭叫着“母亲”不可。 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中,季兰舟微微蹙眉,精致秀丽的小脸上似有几分挣扎,嗫嚅地低声唤道:“外祖母……” 见沉默许久的季兰舟终于有了些动静,王太夫人心中一喜,又坐下了。 她亲昵地拉过季兰舟的手拍了拍,放柔声音道:“兰舟啊,你听外祖母说,本来你把季家的产业捐出去一半,这事也轮不到我们王家管,可是你这件事事先完全没跟外祖母商量,来得太突然,银子都投去做生意了,一时也挪不回来,以致你大舅父最后也只能变卖王家的家产来填上这个坑。” “还让皇上都对王家都生了误会……” 王太夫人越说越是难过,越说越像是那么回事,眼角沁出些晶莹的泪珠,拿着帕子擦了擦泪。 王家的三位夫人连忙安慰着王太夫人,唏嘘地说着所幸今天大家都把误会解开了云云的话。 季兰舟长翘的眼睫微颤了两下,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她抬眼看向了王太夫人,润黑的眸子里浮上一层淡淡的水光,眼眶微微发红,“倒是我害了外祖母和大舅父了……” 瞧季兰舟的神情与语气中露出几分心软,王太夫人婆媳几个暗暗地松了口气,王太夫人一副宽容的样子,叹道:“兰舟,是你太小,没经过事啊。”她不动声色地给儿媳使了一个眼色。 王大夫人余氏连忙接口道:“兰舟,有些事是阴错阳差,事已至此,追究谁对谁错也无益……哎,说来惭愧,家里去年出海的几艘船到现在还没回来,京中的产业又被查抄,现在家里一时周转不过来,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她说到这里,也不再往下说,一脸期待地看着季兰舟。 季兰舟攥了攥手里的帕子,似是在沉吟思索着,须臾,就开口道:“外祖母,三位舅母,季家在京外有两个庄子……” 听到这里,王家婆媳几个的眼睛中仿佛是燃起了火焰般,灼灼发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季兰舟。 季兰舟还在说着:“还有,城西的泰和街还有两家铺子,等今日的法事结束后,我就回府去把地契房契找出来……” 成了!王家婆媳几个彻底放心了,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季兰舟还是从前那个嘴软心也软的季兰舟,只要好好哄着就行。 不过,这丫头也还是有几分倔强的,吃软不吃硬,还是得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王廷惟,以后季、王两家亲上加亲,对彼此都好。 王太夫人脸上笑呵呵的,一副慈爱地看着季兰舟,心里下定了决心。 余氏心里也欢喜,看着季兰舟的脸上就笑得更殷勤了,“母亲,兰舟,时候不早,我去让小沙弥赶紧送些斋饭来,免得耽误了下午的法事。” 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