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空中渐渐地弥漫起了一层阴霾,星月晦暗不明。 简王战死的消息在次日就传遍了朝堂,在宫里过了一夜的端木宪一早返回了端木府,端木绯也从他口中听闻了这个噩耗。 端木绯整个人都惊呆了,如石雕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像其他人一样,尽管端木绯心知简王此行很险,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她对简王的信心。 在她心中,简王一直是战无不胜的,是北境最强大的守护者。 更何况,君然也已经赶去北境了…… 还是她太小看战争了吗?!端木绯望着窗外那灼灼的烈日,耳边嗡嗡作响,感觉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的耳边忽然想起了君凌汐在姑苏的白云寺为简王求到的那支签: “劝君切莫向他求,似鹤飞来暗箭投;若去采薪蛇在草,恐遭毒口也忧愁。” 每个字就都想是一根针刺在她的心口。 端木宪知道的情况比岑隐少得多,只是军报里的内容,端木绯静静地听着,光凭这寥寥数语,她也足以知道当时灵武城的惊心动魄。 端木宪长叹了一口气,抬眼朝北方的天空望去。 面对端木绯,端木宪也不打算粉饰太平,沉声又道:“四丫头……现在就怕万一北燕一路长驱南下。” 端木宪收回了目光,忧心忡忡地看着端木绯,他虽然是文官,但怎么说也是首辅,对于大局,还是能看明白一二的。 “四丫头,我最近应该会很忙,马上要进宫去,家里你和你姐姐多看顾着,要是有什么事,让你大哥去找我。” 端木宪只在府中留了一炷香功夫,换了一身衣袍,就又匆匆走了。 端木宪走了,端木绯却留下了。 外书房的大丫鬟也没催促她,府中谁人不知四姑娘最得老太爷的看重,哪怕这书房里有什么机密,对于四姑娘而言,那也不是什么机密。 老太爷对四姑娘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端木绯失魂落魄地干坐了一会儿,就有小丫鬟急匆匆地来禀说:“四姑娘,大公主来了。” 端木绯这才如梦初醒。 她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跟着小丫鬟去了仪门处。 舞阳的朱轮车就停在仪门外,她从窗口探出半张脸对着端木绯笑着招了招手。 不需要言语,只是从舞阳这双透着些许苦涩的眸子,端木绯心里就明白了,舞阳应该也知道了,知道简王战死的消息。 同样地,舞阳也知道端木绯已经闻讯,因此,她也就不多说,开门见山道:“绯妹妹,我想去一趟简王府,但是我一个人不太方便,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端木绯的回应是直接上了舞阳的朱轮车。 端木绯其实也打算去一趟简王府。 一路上,两个姑娘手牵着手坐在那里,谁也没说话,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回响在耳边。 朱轮车在沉默中一路飞驰,穿过五六条街道,就来到了位于洪武街的简王府。 这不是舞阳和端木绯第一次来简王府,以前每次来都高高兴兴,但是这一次两人的心情都沉重到了极点。 简王府里外都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和白绫,代表家有丧事。 王府中安静得出奇,明明阳光璀璨,却给人一种阴沉萧索的感觉,府中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浓的哀伤。 “大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这边请。” 管事嬷嬷恭敬地把舞阳和端木绯引去了王府的正堂。 简王妃和君凌汐母女俩都在里面。 “绯绯!” 君凌汐一看到端木绯,就站起身来,朝她飞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她难过地啜泣了起来。 她的身子因为抽泣微微颤抖着,就像是风雨中荏弱的花草般。 君凌汐的性子一向活泼开朗,这还是端木绯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样。 端木绯轻轻地拍着君凌汐的背,一下接着一下,她的眼眶也红了,那种酸涩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对她而言,简王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小西,你闹得端木四姑娘都不知所措了。”简王妃出声劝了一句,温婉的声音中有些嘶哑。 君凌汐又抱了抱端木绯,情绪开始稳定下来。 舞阳递了一方帕子给君凌汐,君凌汐拿着帕子擦了擦泪。 端木绯抬手给她理了理鬓发。 这才几天没见,君凌汐似乎又瘦了不少,眼神惶惶,似乎是曾经支撑她的支柱霎时崩塌了,眼底失魂落魄的。 “王妃。” 端木绯和舞阳一起给上首的简王妃请了安。 “舞阳,端木四姑娘,你们都坐下说话吧。”简王妃得体地又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