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一夹马腹,奔霄就率先飞驰而出,后方的众护卫也紧随其后,隆隆的马蹄声如雷般,一下子就把端木绯的心跳声压了过去。 数十匹马奔驰在宽阔的官道上,犹如疾风一般往西飞奔而去,马蹄飞扬,黄沙滚滚。 端木绯心急如焚,一路上都没说话。 疾驶出了几里后,官道上的往来路人渐渐少了,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 端木绯的身子随着奔霄的飞驰一起一伏,奔霄跑得快,连那迎面吹来的秋风都变得锐利起来,落叶在颊边擦过时,隐约生疼,但是端木绯都顾不上了,只希望奔霄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忽然,头顶上方再次响起了封炎的声音:“那伙流民应当是从晋州来的。” 周围的风有些大,他的话尾被风吹散。 端木绯从他怀中仰起头来,望着他光洁的下巴与微微凸起的喉结,听着他略显低沉的声音,感觉到她身后的胸膛微微震动着。 “朝廷派了津门卫总兵伍延平去晋州平乱,晋州南部几伙山匪闻讯先动,山匪零散结盟合并,还一起烧杀掳掠了晋州南部好几个城镇,以致流民四下逃亡,伍延平和章文澈初到晋州,只能先剿匪,暂时也顾不上这些逃亡的流民了……” 想要安置流民,就必须有朝廷和当地官府的支持,可是现在朝廷千疮百孔,既没有人力也没有物力财力;当地官府一向习惯报喜不报忧,避重就轻,而伍延平和章文澈又刚到晋州,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把晋州完全控制在手中的。 有些话封炎没说,端木绯也明白。 晋州之乱并非一夕形成,而是在数年间日积月累,每况愈下,才会一步步地走到如今近乎支离破碎的境地,他们想要扭转晋州的乱局,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蓁蓁,我找大哥借了人,你不用担心,晚一点,人就会到。”封炎低柔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 他只说大哥,既没有指名,也没有道姓,但是端木绯却知道他是在说岑隐。 而封炎似乎也觉得她一定知道。 端木绯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心口稍定。 以封炎现在的身份,不能大量地调动人手,但岑隐就不一样了。 周围的挥鞭声此起彼伏,夹杂在隆隆的马蹄声中。 官道上没有闲杂人等,他们也就驰得更快了,一行人马不停蹄地驶出了十几里路。 “前面,大庆镇就在前面了!”长青突然抬手指着前方大叫了起来,形容激动。 闻言,周围的气氛一凛,众人皆是神情肃穆。 顺着长青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镇子口围着不少衣衫褴褛、形容狼藉的流民,黑压压的一片,有的蹲,有的站,有的坐地,也有的步履蹒跚地围着镇子走动着。 这些流民中,男女老少皆而有之,大多是妇孺老幼,看着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而涣散,很显然,是长时间食不果腹又长途流亡导致,仿若行尸走肉般。 让人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就心生一种同情唏嘘的感觉。 无论是端木绯,还是随行的其他人,都是严阵以待,不敢松懈。 按照长青所禀,有一批流民进镇哄抢又伤人,那么,他们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流民了,那批人已经走在了一根钢丝上,随时都会变成乱匪。 端木绯朝镇子口望了半圈,微微皱眉。 这么一眼望去,聚集在镇子口的流民就至少有七八十人。 之前长青在端木府说镇子里来了四五十个流民,这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又多了这么多人。 而且,光是围在镇子口的就有这么多,那么此刻镇子里又还有多少流民呢?! 这镇子里的局势显然比他们原本知道得还要糟糕。 流民越多,也越容易乱,要知道人都有从众的心理,有些人在势单力孤时不敢行凶,但是当周围的其他人都如此时,就会恶向胆边生,就会觉得反正别人也这样,为什么自己不可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