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指稍微动了两下。 那小內侍明白皇帝的意思,立刻解释了一句:“端木大人,免礼。” 端木宪谢了恩,直起了身。 皇帝皱了皱眉,似乎在看端木宪的身后,跟着缓慢而艰难地说道:“阿……隐怎……还……还不……来?” 皇帝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而无力,说话的同时,气息急促地喘着。 端木宪集中注意力,才勉强辨认皇帝是在说,岑隐怎么还不来。 第一个回话的是一个尖细的男音: “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叫岑督主了,不过岑督主公务繁忙,如今这朝堂政务都指望着岑督主呢!” 文永聚的这句话听着像是在为岑隐解释什么,但是绵里藏针,话中明显透着几分挑拨的意思,暗指在岑隐的心中,皇帝的地位还不如那些个朝堂政务。 皇帝怔了怔,蜡黄的脸色沉了下来,听明白了文永聚的语外之音,手指又颤颤巍巍地动了动。 文永聚顺势给皇帝抚了抚胸口,体贴地说道:“皇上莫要动怒,龙体要紧!” 文永聚半垂下眼睑,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瞳孔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皇帝终于醒了,接下来的风向也该有所转变了。 等皇帝知道岑隐过去这半年多的所作所为,必然会龙颜震怒,下旨惩治岑隐。 他们这种内臣倚仗的都是皇帝的宠信,一旦被皇帝嫌弃,那就一文不值,岑隐如今其实跟个死人没什么差别了。 岑隐已经完了! 而自己在皇帝病榻边服侍了那么久,也该轮到自己翻身了!文永聚的心跳砰砰加快,眼眸更亮了。 端木宪不动声色地在各怀心思的文永聚、皇后、三皇子与承恩公等人之间扫视了一遍,心里嘲讽地想着:在场的这些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关心皇帝。 游君集悄悄地对着端木宪使了个眼色,端木宪见众人忙着对皇帝嘘寒问暖,没人在意自己,就默默地退了一步,又一步,退到了游君集身旁。 游君集瞥了承恩公一眼,附耳对着端木宪小声道:“刚刚趁着岑督主还没来,已经‘有人’在皇上面前讲了不少了……” 游君集口中的“有人”指的正是承恩公。 自从几日前岑隐下令都察院查账后,承恩公就急了,一边令府中去当铺当东西,一边天天催着王正仁给皇帝治病,今天也是他陪着王正仁来宫里给皇帝施针,听闻东厂今天去了承恩公府抄家,他更是不敢出宫回府,干脆就赖在养心殿不走了。 端木宪也朝承恩公望去,承恩公的眼睛亮得惊人,一扫前几天的郁结,容光焕发,仿佛有了倚仗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端木宪揣袖,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承恩公根本没在意端木宪,急忙往皇帝跟前凑,滔滔不绝地告起状来: “皇上,您是不知道啊,您病了以后,这朝堂上就乱糟糟的,岑隐肆意妄为,横行霸道,明知皇上您主和,岑隐偏偏要主战,让简王君然去了北境与北燕人交战!” “岑隐看皇上病了,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啊,事事与您的本意背道而驰。可这朝堂上下都惧于他和东厂的淫威,无人敢言!” “微臣大胆反抗了他几句,今天他就下令东厂去查抄微臣的府上……” 承恩公装模做样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皇帝的面色随着承恩公的一字字一句句越来越阴沉,身子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气得,还是病得。 安亲王也帮着承恩公敲边鼓,叹气道:“皇兄,您总算是醒了。您醒了,小弟心里就有底气了,再让岑隐那阉人折腾下去,小弟真怕……真怕这大盛江山就要折在他手里啊!” 承恩公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拼命地向身旁呆若木鸡的皇后使眼色,示意皇后也帮着添油加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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