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密室照得一片敞亮。 他们一眼就可以看清这间地下密室十分简陋,几乎没有装饰过,靠墙层层堆放着一个个粗糙的长方形木箱,足足百余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金属与火药的气味。 环视着这些装着火器的箱子,稳重如端木宪都忍不住微微变色,暗道承恩公府实在是太大胆了! 此刻那些箱子被打开了三分之一,几个东厂番子正在查验里面的火器。 见岑隐来了,其中一个东厂番子过来禀道:“督主,这里共有八十箱火铳,初步查验,每箱中装了六把火铳,总共应该有近四百八十把火铳,另外还有五十箱装着与火铳配套的铁丸与火药。” 方才只是听闻这里藏有火铳,秦文朔、游君集、黎大人等人还没太大的真实感,此刻亲眼看到这些火器,更觉得惊骇。 秦文朔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承恩公府果然图谋不轨,竟然暗藏了这么多火铳!”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火铳?朝廷对火器可是有管制的。”于秉忠忍不住问道。 要知道制造火铳的作坊生产的火铳全都是记录在案的,哪怕是瑕疵品也要上交给朝廷。 游君集走到其中几箱被打开的火药前,皱了皱眉,道:“承恩公这是疯了吗,把这么多火药放在府上?!按照这火药的分量,要是万一炸了,我看这整个国公府都要被炸毁!” 几个东厂番子闻言瞥了游君集一眼,心道:这位吏部尚书倒是有几分见识,不似这谢家一窝老少全是蠢材。 端木宪则来到了其中一箱火铳前,粗略地朝箱中看了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又转身请示岑隐:“岑督主,可否让我看看这火铳?” 见岑隐点头,一个东厂番子立刻就将一把沉甸甸的火铳抱了起来,这火铳约莫有十三四寸长,管身直径不到两寸,通身漆黑。 即便是没上手试用,端木宪也可以判断出这是最新型的火铳,比起上一代的火铳更短、更细也更轻。他记得他曾看过关于这种新火铳的折子,提到它射程与威力也有所增加。 谢家到底是怎么弄到这批新型火铳的呢?! 端木宪眉宇深锁,额头隐隐生疼,另一方面,又不免暗自庆幸,幸好查到了这批火铳,不然这批火器无论是拿在谁的手里,肯定都是“大麻烦”! 这时,石阶方向传来了一阵蹬蹬的下楼声,众人皆是转头看去,发现兵部尚书沈从南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形容之间掩不住惶惶之色。 “岑督主。”沈从南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岑隐跟前,对着他揖了揖手,因为赶路,呼吸还有些急促,整个沉诚惶诚恐。 沈从南即刻俯首请罪道:“岑督主,都是下官失察!” 无论这笔火器和火药是从何处流出来的,肯定是兵部的过失。 恐怕他这次轻则降职,重则罢官,甚至于落个斩立决也说不准。 沈从南俯首看着下方,完全不敢去看岑隐的脸,心里也不知道是惊疑多,还是恐惧多,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失态得软倒下去。 一旁的端木宪、游君集、黎大人等人都给沈从南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若是这件事确实与沈从南无关,那他也算是无妄之灾了,无论如何,兵部肯定是撇不开关系。 “失察”也是罪,轻重也不过是岑隐一句话! 密室中静了几息,只剩下火把上的火焰滋滋燃烧的声音。 “沈大人,”岑隐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去好好查查,看看这批火铳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三日内,你必须给本座一个交代。” 岑隐说完后,就转身朝着石阶的方向走去,沿着石阶上去了。 留在原地的沈从南怔了怔,在心底把岑隐这句话又咀嚼了一遍,才确信岑隐暂时没打算治罪自己。 “是,督主。”沈从南连忙转身,对着岑隐的背影俯首领命,长吁一口气,感觉自己方才捡回了半条命,至于另外半条说不定就要看他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沈从南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想想今天发生养心殿的事,就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黎大人同情地拍了拍沈从南的肩膀。经过今天,都察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