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选择昌旭城数万百姓的性命,他也只能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再与他那可怜的女儿,还有他的家人赔罪! 那会儿,他处于深深的悲痛与自责中,一叶障目,也没深思,可等到后来,他冷静了下来,再慢慢细想长女投缳这件事,又觉得不太对。 梁思丞心中复杂,说话时,神情中难免露出几分纠结。 慕炎眯了眯眼,眸光一凝。 屋子里静了两息,空气一下子变得沉凝起来。 “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慕炎单刀直入地问道。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梁思丞自然是知无不言:“公子有所不知,末将那长女从小就性子坚韧沉稳,也不是那等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以末将对她的了解,哪怕和泰郡王和离,她也不会自尽。” 梁思丞眉头紧皱,眉心几乎扭成了麻花。 斟酌了一下言辞,梁思丞继续道:“当时末将‘投敌’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可是圣旨却未下,谁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会做出怎么样的决断,她怎么也该设法为梁家周旋。” “哪怕不能保下梁家所有人,她也会设法给梁家留下一条血脉。” “而且,即便是圣旨要斩了梁家所有男丁,也许会发卖梁家女眷,她活着,总可以对梁家女眷照顾一二。” 梁氏死了,梁家才是孤立无援,没有一丝希望了,梁氏就算不想想自己,也会想想她的老母。 梁思丞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长女决不可能只是闻讯就什么也不做,直接投缳自尽。 彼时,他自顾不暇,就算觉得不对劲,也不能为长女做些什么。 慕炎一边喝茶,一边沉思着,凤眸变得越来越锐利。 当年,泰郡王妃梁氏死后,泰郡王便做主给慕瑾凡与耿听莲退了亲,后来更是借口慕瑾凡品行有失,上折夺了慕瑾凡的世子位,并把他赶出了家门,之后泰郡王又给侧妃所出的庶次子请封了世子,这件事当时在京中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庶子承爵需要皇帝开恩特批,正好皇帝那阵子因为梁思丞投敌的事迁怒到了慕瑾凡身上,所以二话不说就批了。 现在的泰郡王世子就是慕瑾凡的庶出二弟慕瑾韦。 慕炎与泰郡王素无往来,对这个人自不算熟悉,但是从对方在梁家出事后的行事来看,也绝对不是什么品性高洁之辈。 慕瑾韦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梁家出事后,对梁家大公子的夫人倪雅颖纠缠不休,还差点闹出丑事来,这件事还闹到御前,激怒了皇帝,差点就废了慕瑾韦的世子位,后来还是泰郡王设法寻了两个绝世美人,又请长庆长公主搭线,把美人献给皇帝,才算勉强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慕炎的手指在扶手上摩挲了两下,道:“这件事我让人查查。” “多谢公子。”梁思丞再次对着慕炎俯首抱拳,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过去这三年多,家人因他而获罪,尤其女儿的惨死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午夜梦回时,他时常被噩梦惊醒…… 他为人父者,总要让女儿之死大白于天下! 这也是他唯一能给女儿做的了。 一盏茶后,梁思丞就离开了公主府,当天,慕炎就以摄政王的身份颁了令,令梁思丞接管南境两州军政,并免了梁家人的一切控罪。 朝中霎时一片哗然,文武大臣各持己见地争论不休。 有人觉得梁思丞既然投过敌,现在就算是戴罪立功,免了其死罪已经是额外开恩了,怎么能还不罚反赏,甚至还额外提拔呢! 不少人感慨未及弱冠的慕炎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做事轻率。 但也有人觉得,慕炎哪里是轻率,分明是在做好人,借此交好那些武将,以捂住手中的兵权呢! 想归想,这一次,大部分人都不敢轻易出声,经过那日太庙的事,满朝文武都意识到了一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崇明帝之子慕炎就是下一任的君主了。 唯一可以阻挠慕炎登基的人就是岑隐,他们若是轻举妄动,只会两头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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