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人呆愣道:“所以你就想一走了之?可这也……不像是你的作为……” “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分别。”牧云闲道:“我若是不走,被父亲母亲送到先生的同门那里读书,要是有幸读出书来,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助他们帮扶亲戚的帮手罢了。不若我现在走了,也差不离——难不成日后我要做个忤逆不孝之人,对付自己的亲人吗?”他笑道:“你能拿出百两黄金吗?你若能拿出,我跟你走就是了。” 在他提出百两黄金时,屋里这一家子人,看他都像是疯了一般。而这道人,愣了片刻,忽然大笑:“确实如此,换了一辈子,你还是这性情!”说罢,从袖中丢出一个大金元宝,落在地上,拉着那孩童就不知所踪了,只留下惊慌失措的一家人。 至于小牧云闲,不知被他带到了什么地方,走到一座桥边时,心中忽有所感,走了上去。他每走一步,就变一个样子,通过那座桥后,已然成了一个成年人。 恢复了记忆的牧云闲站在桥边,苦笑了两声:“我是没想到,你居然就这样把我带回来了。” 青年道人便是司宇,听他这话,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这样通透豁达,再留在那家里,也没什么意思,便不叫你浪费时间了。” 牧云闲一想,也觉得是这道理,便笑:“也是,我生来就应是与他们没什么感情的,留在那里,若是他们再招我,说不得我就动手了。” “是。”司宇道:“当时为你挑这身世时,便想的是,你虽面对困境,却叫你重要的人也在困境之中,你要是动手狠厉,便难免伤了他们,只得压抑着自己,却没想到,你对你这辈子的父母,竟是没有半点感情。” “哪能有什么……”牧云闲轻声念了两句,收了笑,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不如再看看,要再转世一次,又要如何做吧。” 牧云闲第二次投胎,进了个穷人家的女人肚子里。他还没出生时,家乡就遇见了水灾,壳子的妈挺着大肚子逃难,半路上得了病,被夫家扔下了。幸而一个富家太太路过,不忍她一尸两命,便把她接回了家里,可惜他新壳子的妈命太过不好,生他时没了。 富家太太是个好人,正好这时也生下了自己的儿子,便收他做养子,叫牧云闲和她自己的孩子一起养着了。这辈子,牧云闲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虽说身份低了一等,却和那正经少爷不差什么了,就是少爷,平时也是要叫他一声哥哥的。 两人一同长大,关系极好。只是牧云闲来这人间世界,本就是来历劫的,要是日子一帆风顺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果然,在他们两个长到十三四岁时,富家太太在礼佛回来的路上出了些事故,离去了。 此时的牧云闲已经是个青少年了,对富家太太和她丈夫的关系看得清楚,两人早已是相敬如冰,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分开罢了。果不其然,在富家太太过世之后,他这辈子的养父半点不觉得难过不说,还图谋起富家太太的嫁妆来了,只推脱这两个孩子年纪小,这笔钱叫做父亲的代为管着,也是理所当然。两人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是没有半点法子可想。 那富家太太亲生的孩子和他母亲一个性格,生的是温柔和善,他年纪尚幼,还显得有些软糯。面对父亲算计,他是没有什么主意的,只能抱着牧云闲哭上一通,再诉诉苦罢了——他甚至都没看出来,自己父亲对他不怀好意。 年纪不大的牧云闲看在眼里,也只不过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他还小,无法苛责他什么。这天从房间里出来时,正看见树上挂了只鸟,用一种很是诡异的眼神看他。 牧云闲见他,没来由的觉得喜欢,轻轻唤了一声,道:“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