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议少不得接过杯子,客套一句:“下官也没有能帮上什么忙,还要在贵府蹭吃蹭喝,实在深感惭愧。” 张漪笑容款款:“先生此言差矣,先生此行虽然不能治好家父的性命,却解开了他多年的心结。我虽然不通药理,也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的道理,所以特地设宴,感谢先生不计前嫌之恩。” 对方态度如此恳切,吴议也不好再加推辞,只好与他举杯对饮一口。 一杯美酒入喉,便已经察觉出些许异常的滋味。 这不是一般的酒,而是药酒。 张漪见他眉头微蹙,不由笑道:“先生也是习医之人,应该能尝出这药酒的滋味。此酒还是当初李勣将军所赠,父亲珍藏多年,今天特地嘱咐拿出来给先生尝一尝味道。先生觉得此酒味道如何?” 李勣的名字从他口中脱出,仿佛一枚小小的石子,在吴议平静的心潭中划出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但面上仍旧含了从容不迫的笑:“如果我没尝错,这应当是寻骨风药酒的滋味。” “先生果然一猜即中。”张漪亦端了一杯酒举在唇畔,深深嗅了一口,“听说寻骨风能祛风湿,通经络,是一味疗伤镇痛的好药材,所以李勣将军在世之时,每日必豪饮三杯。” 此言一出,吴议心中的疑窦倏然扩大。 寻骨风能疗伤镇痛不假,但长期服用则会损伤肝肾,且有致癌的风险。 而这药酒之中,寻骨风的气味浓烈,用量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药酒需要的程度,倘若日日服用,无异于天天服毒。 若真如张漪所言,李勣生前日日都饮用这种药酒,那么其真正的死因,就颇令人深思了。 当日徐容曾经告诉过他,李勣府上的药酒皆出自张起仁之手。 心念电转间,已隐隐猜到了张文瓘着意请他来此的目的。 当初李勣被人下雷公藤之毒谋害一事草草了之,已经成为一个不解的谜团,但现在看来,张漪,或者说病榻上的张文瓘,并不打算将那件事永远埋成一个秘密。 果然,张漪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容淡去,神情肃穆:“民间有句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试问先生,如果像贞武将军一般日日服用这样的药酒,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弊呢?” 触手的瓷杯有一种坚硬的冷,透过掌心一点点蔓延到心头。 寒意从身上掠过,唯有面上仍旧温然如玉:“有益还是有弊,还是要看用者自身的情况,譬如砒霜,在世人眼中是剧毒,却曾经偶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