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深,月满,墨离还在床榻上如同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不得了,太兴奋,现下睡不过去... 一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睡去。 梦境中,幽静的桃林深处,坐落着几间别致的小屋,屋前的池塘里,隐约有游鱼在摇曳,桃树下的石台上刻着棋盘纹理,纹路清晰深刻,仿佛蕴含着大道悠悠。 一棋盘,两游鱼,三四间小屋,景色十年如一日。 她望着那株有点歪脖子的桃树,忆起她第一次来这儿,便是躲在这歪脖子桃树后,偷偷地瞧见前边棋盘空地上,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少女一步一步悠然地踏着玄奥高深的步法,衣角随风摆动,青丝披散在肩头,虽不见容颜,但定是个好看之极的姑娘。 还记得她穿着素白的锦缎,外边披了件绯红色的薄衫,身形飘逸异常,如同行云流水,像在满月下翩然起舞的红白二色蝴蝶。 她有些恍惚地想伸出手去捉住那只起舞的蝴蝶,却见到那少女忽地站定了脚步,望向她的方位,惊得她立马便从梦中醒过来,脑海中那个月下翩然跃步的倩影随着日光攀上山头,她再回想,脑子中却什么印象也寻不出来了。 那时她方才八九岁的样子,便想,罢了,梦便是这般,梦里清晰,醒来便甚么也记不得了。 自此往后,她便夜夜入梦,一梦便是那几乎十年如一日的桃林深处,池塘游鱼,月下棋盘。 也不知怎地,她在九黎渐渐成长,个头也日日拔高,一来二去,竟是和梦中的少女相熟了一般,每夜也不再躲在歪脖子树后头,而是坐在院落里,瞧着那姑娘。 直到有一年惊蛰时分,她夜里照常入梦,想和那素白衣衫,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姑娘说些白日里的趣事,哪料到撞见了一身绛紫色锦袍,穿着端庄流丽的女子。那女子一瞧见她,便强行让她拜了那素白衣衫的姑娘为师。她已然记不得当时她们到底说了些甚么,只记得最后她唤了她师傅姐姐,那人才撇撇嘴,似乎是安心了不少,方才离去。 自那以后,师傅姐姐每夜教她一些内功心法,不过最多的还是各种五行八卦,机关算术,奇门遁甲,除妖阵法等等,这些她在九黎听都未听闻的知识。 虽说她在梦里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但是每每醒来,过不了一时半刻,梦里的事物总会开始变得模糊,最后便是甚么也记不得了。 她渐渐的学聪明了,床头上搁了纸笔,以便一醒来就方便记下。 只是再大些,师傅姐姐不知怎地就好上了饮酒这一口,每夜去都能见到她披散着青丝,对着月色,坐在屋顶轻酌慢饮,她一直怀疑师傅姐姐是不是传说中千杯不醉的人。饮酒如同喝水般,喝罢脸上也从不飘红。 不过大多时候,师傅姐姐都是懒洋洋的倦在榻上看看古典,顺带告诉她一些知识要点,要么便是坐在棋盘上与她对弈,还可以顺便望望池塘里的两尾游鱼,再一些么,便是躺在屋顶上饮酒望月,或者在院落里摘桃子,还时不时直接挂在树上睡着,又或用朱砂画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鬼画符,以及...咳...面红...便不回想了。 不管做哪件事,她都是不紧不慢的。有的人就显得稳重,但墨离只能感觉到师傅姐姐特别的懒散...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