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纪蓝英自己望着这张水雾光影当中华美焕然的面容,有刹那的失神。 直到叶怀遥轻轻笑了一声,纪蓝英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盯着对方看傻了,面上一热,移开目光,淡淡说道:“蓝英能有今日,这还要感谢明圣的言传身教。” 他一整衣衫,正色冲着叶怀遥躬身一揖,气质竟似大不一般。 纪蓝英说道:“昔日我总是全然依赖他人荫庇,倒忘了这世间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直到在明圣这里屡次受挫,又挨了法圣一剑,众叛亲离之下,才明白了很多道理。” 叶怀遥道:“纪公子多心了,无论是我还是少仪君,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对付你。” 从头到尾,甚至包括燕沉那劈碎了主角光环的一剑,都是纪蓝英自己凑上去的。 但他也能感觉到,经此一事,纪蓝英确实比先前沉稳不少,有事说事,不会忸怩作态。 否则要是搁在以前,听见自己这么说,他必然又要露出那一副受气包似的表情了。 纪蓝英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初的明圣何其高傲,可惜眼下却在魔君的寝殿之中处之泰然,令人失望。” 水声微响,叶怀遥一腿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他眉梢微挑,说道:“是吗?我倒没看出来纪公子哪里失望了,相反,我觉得你很崇敬我,也很希望能够获得我的肯定。” 纪蓝英:“……” 叶怀遥慢悠悠将自己的话说完:“若无所求,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入离恨天来见我?但若有所求,这样的态度可不能成事。” 他只消这一句话,就使得纪蓝英努力维持的笃定瞬间失去了支撑,气势顿时被压下。 叶怀遥说罢莞尔,毫不避讳地从水中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外衣随意往身上一披,走出水池的瞬间,身上的潮湿已经荡然无存。 他道:“看在纪公子费了大劲前来探望我的份上,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但切记请莫绕圈子。还有,眼下似乎不便让下人进来伺候了,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纪蓝英再度一怔。 他忽然想到,这还是自己第一回没有依靠他人,独自直面叶怀遥,与对方平等交流。 纪蓝英曾经见过对方浅笑温柔,诙谐潇洒,便认为明圣是个好脾气的人,却从未想过,自己根本不值得对方用那样的态度对待。 此刻,叶怀遥那理所当然的吩咐语气,以及浑然天成的尊贵,瞬间将他从一个自以为是的高度打落下来。 只是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再挣扎着重新起来,他吃了不少苦头,也再不是昔日那个懦弱无能的青年,自然不能这点气都沉不住。 纪蓝英顿了顿,当真为叶怀遥斟茶奉上,而后说道:“明圣或许不知,玄天楼的人来救你了。” 叶怀遥毫不惊讶:“看来他们无功而返。” 纪蓝英干干脆脆地道:“是,我相信以明圣的性情,必然不愿意干坐在这里等人相救,不妨直言在下来意吧。” 他放低了声音:“很凑巧,我的目标也是邶苍魔君以及整个离恨天,不知道明圣可愿意配合?” 眼下的形势早已经混乱不堪,但被纪蓝英这样一说,倒教叶怀遥瞬间想到了原书中的一点剧情。 纪蓝英是书中主角,而容妄则是书中反派,双方在后期应该是有大量对手戏的,但当时到了后半部分,叶怀遥早已失去了将整本书全部看完的耐心。 他胡乱翻了一通,只依稀记得有段情节是纪蓝英将五世家之一的欧阳家收为拥趸,而后又联手讨伐离恨天。 当时他们打的旗号,似乎是邶苍魔君又造了什么杀孽——反正跟玄天楼是没有关联的。 不过现在,叶怀遥似乎要提前成为了那场大战的触发点。 他在心里默默把欧阳家划为重点,而后问道:“纪公子跟邶苍魔君有仇?” 纪蓝英道:“那倒谈不上,只不过我要自己有些立身之本,总要建立些功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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