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应该是他们家的乡邻。 或许是离开了灵堂,悲伤也很快逝去,大家说说笑笑的,厅堂里嘈杂又热闹,不像是丧礼,倒像是喜宴。 郁棠想起刚才裴三老爷的样子,又想到前世她接到父母死讯时的悲痛,不由叹了口气。 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有痛彻心肺的悲伤。 累枝把陈氏和郁棠安排在了靠后面的席面上。 那儿比较安静,有穿堂风,比较凉快,席面上坐的也都是临安城一些乡绅家的女眷。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和郁棠差不多大小,见到她就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还要和她坐一块儿。 郁棠想了半天才认出她是城里马秀才家的女儿马秀娘。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们玩得还不错。她出阁的时候,马秀娘已经嫁给了一位姓章的童生,特意托人带了一对足足有五两银子的银手镯给她压箱,还带了口信给她,让她有什么难处可以找她。 只是后来李家手段狠毒,她怕连累了马秀娘,没敢联系她,直到临死前,她都没来得及给她道声谢。 郁棠眼眶湿润,握着马秀娘的手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马秀才家的娘子马太太对陈氏道:“你看这两丫头,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倒显得我们是那划江王母娘娘,也要把她们给分开似的。” 陈氏忍俊不禁。 马秀娘问郁棠:“你去了哪里?我刚刚还在找你?” 郁棠道:“我就在府里啊!你刚才在哪里?我也没看到你。” 马秀娘嘀咕道:“这就奇怪了。” 郁棠转移了话题,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你都在忙些什么呢?” 马秀娘说起了自己的事。 陈氏见郁棠口风严谨,松了口气,和马太太寒暄起来。 郁棠这边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还在想裴三老爷的事。 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裴家宗主。 枉她之前还担心他会在这场纷争中站错队,谁知道人家却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主。 前世不仅稳稳占据了宗主的位置,还把裴家那些在外面当官的子弟指使得团团转。 后来裴家又出的两个进士,一个是长房的大少爷,一个是另一支的禅少爷。 长房的大少爷被他压着,不知道另一支的禅少爷是不是被他捧的? 说起来,他之前没有计较她利用裴家的名声,她还欠着他的人情呢。 原以为他是哪支的少爷,她寻个名画古玩之类的送上,也算是道了声谢。可如今他是裴家的三老爷,她就是寻了名画古玩,只怕他也不稀罕。 要不,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她就当不知道他的身份算了? 郁棠只要一想到青衣男子是她记忆中那个隐藏在裴家身后,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临安城的裴家三老爷,她就如临深渊,战战兢兢,觉得自己随时会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哎,裴家三老爷的事这么多,但愿他已经忘记了她和她所做的事。 不过,他的神色比她上次见着的时候阴沉了很多,从前他给她的印象是冷漠,疏离。可现在,他给她的印象却是暴戾、浮躁。他看似平静,实则非常的不快。如一张紧绷的弦,好像随时都可能因为绷不住而失去理智。 是他父亲的死引起的吗?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也伤心,却不是像他这样的。 裴老太爷的逝世好像把他身上某些让他安静、镇定的东西带走了似的。 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感觉到痛苦。 裴家三老爷和裴家老太爷的感情肯定非常的好。 郁棠在心里感慨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