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非常安详,对于周遭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她现在觉得……不安全吗? 以前,她也常常在他的怀里睡觉。 他不爱搂着人睡觉,可是每当她像小猫一样钻进他怀里,他都会心头一软,拥她入眠。 那时候她会睡成任何姿势。夜里,她也会无意识地在他怀里扭动。 有时候会将他蹭醒,他这个人有点儿起床气,最恨被人弄醒。 可一见她这副温顺的模样,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火气。 他对她实施报复,非要将她弄醒不可。 她半寐半醒之间发出低泣一般的声音,然后睁开惺忪的睡眼,呜呜哝哝地抱怨着:“我要睡觉……” 可他却不准,非得要尽了兴,才肯放过她。 然后下次她还是不长记性,继续往他怀里钻。 这种游戏他们玩过一次又一次,他竟乐此不疲。 傅棠舟想,今夜他根本不该带她来酒店。 可是他不带她来酒店,她打算去哪儿呢? 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他注定遭受这场酷刑——说是她对他的惩罚也不过分。 就在这个时候,傅棠舟的手机响了。 半夜三更,是谁来打扰他呢?一看,竟然是于修。 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否则于修不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 傅棠舟接通电话,听于修讲着工作上的事。 他心里有一阵火气,耐着性子,却依旧觉得听不进去。 他的大脑暂时没有办法调整回工作的状态,因为他的目光正落在床上的那一小团人影身上。 终于,过了五分钟,他揉了揉太阳穴,给于修下达了指示,然后将电话挂了。 他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顾新橙。 忽地一笑,将手机丢到枕头底下。 傅棠舟脱下早已湿透的衬衫,走入浴室。 “咔哒”一声,金属皮扣被解开,长裤应声落地。 他踩着冰凉的地板,进到淋浴间,将出水量调至最大,冷水瞬间兜头浇下。 傅棠舟需要冷静。 他将花洒取下,冷水浇透浑身上下每一处。 可一想到顾新橙现在就在离他不足十米远的大床上,睡得毫无防备,他心头的那股火就怎么也灭不下去。 他放弃挣扎,花洒垂了下来,水草一般狂舞着。 他闭上眼,仰着头,黑色湿发滴着水,从他脸颊上滚落。他的手撑在满是水珠的墙上,后槽牙咬得紧紧,指尖用力到泛白。 此时此刻,他允许自己放肆地去想她。 不知过了多久,傅棠舟拾起花洒,将一切冲得干干净净。 冲走那些东西,似乎就能将不该有的念想冲走一般。 他重新睁开眼睛,神智恢复清明,仿佛一位无欲无求的贤者。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块干净的毛巾,将水珠擦拭干净。 他套上酒店的睡衣,系上腰带,踏出浴室。 然而,傅棠舟没有在床上看见那一小团人影。 他绕到床的另一侧,发现顾新橙从床上掉了下来——她似乎是醒了。 下一秒,他发现,她的神智还是错乱的。 她挣扎着抓住床沿的床单,嘴里咕哝着说着什么话,像是在念什么奇妙的咒语。 他靠近之后,才听清她嘴里念叨着什么。 她说:“我要卸妆……” 傅棠舟:“……”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卸妆? 傅棠舟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她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抓着他的袖子,迷蒙的眼睛眨了眨,小声说说:“我要卸妆……” 他无奈地看着她,经过那么一番纠缠,她脸上的妆居然都没花,依旧服服帖帖的。 顾新橙碎碎念道:“不卸妆……会长痘……” 傅棠舟:“………………” 女人对于爱美这件事的执着,令人费解。 别人耍酒疯是唱歌跳舞说真心话,她耍酒疯是要卸妆。 “好,卸妆,”傅棠舟指了指浴室的方位,“去那里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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