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眯起眼睛,酒似乎醒了几分:“你是何意?” 燕思空微微一笑,那眼神略带蛊惑:“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已说过,靖远王人不在朝,若有人对他不利,百口难辩,世子当自立自强,助靖远王稳坐大同,护佑中原。” 封野轻哼道:“这是当然,我十一岁从戎,无论是明刀是暗箭,我从未怵过,谁敢暗算我爹,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燕思空心中叹息,封野还是太小了,脾性又狂傲,一看就是不曾受过挫,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俩人越喝越多,屋内酒气弥漫,熏也把人熏醉了。 封野醉得坐不住凳子,眼看身体直往下滑,燕思空上前扶住了他:“殿下,我扶你去休息吧。”他也喝得脚下虚浮,勉强撑住封野的身体,却是摇摇欲拽。 “我要……还要喝……”封野伸手要去够酒壶。 燕思空只觉封野重有千金,他两条腿直抖,想喊阿力来帮忙,却想起来他叫阿力去休息了,他实在没有力气将封野扶去客房,只好踉跄着将人甩在了自己的床上。 起身刚要走,封野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那力气之大,当真不像醉酒之人。 封野用一双氤氲眸子迷蒙地看着燕思空:“你去哪儿?” “殿下,该休息了。” “没……喝完,你敢跑。”封野眨了眨眼睛,“我叫……我弟弟,咬你。” 燕思空有些想笑,但又困得笑不出来:“你还说它灵性,不还是个……呃,畜生。” “它自然灵性,我叫它咬谁,它才……才咬谁。” 燕思空抓住封野的手,想将他的手指掰开,可封野就跟小孩子在较劲儿一样,反而握得更紧:“你不准走。” 燕思空无奈,晃荡着站起身,硬要把手抽出来,封野突地一使力,将燕思空整个人拽上了床,重重摔在了自己身上。 燕思空的脑袋撞到了床柱,嘴里咒骂了两句,封野哈哈大笑:“你敢跑,敢跑?” 燕思空挣扎了几下,愈发无力。 “不准跑。”封野一把抱住了燕思空,将脸埋于他的胸口,闷闷地呢喃:“思空……” 燕思空的身体僵了僵,他仿佛回忆起了十年前俩人告别时的那个拥抱,只不过那时他怀里还是个瘦弱柔软的小童,如今此人根骨硬如铁,已是一员纵横沙场、出生入死的大将,一个真正的男人,。 燕思空低叹一声,反复琢磨着封野叫的那一声“思空”,好像不是在唤他,而是通过他的身体穿透时光,唤着十年前的小小少年。 “……封野。”燕思空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尽管俩人的姿势极为别扭不雅,但晕眩的大脑让他忘了礼数,他只觉体会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 “……你死了,我伤心了好久……”封野愈发用力地抱紧了燕思空,“好久……” 燕思空的鼻腔涌起一股酸意,久久没有言语。 耳边传来了均匀地鼾声,他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忘掉了一切,只想就着这温暖,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第36章 每日清晨,阿力会把温水端到燕思空屋内,供他洗漱。 燕思空晨起要习武,往往这时候已经醒了,可阿力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内一股扑鼻的酒臭味儿,伴随着均匀的鼾声,足见踏上之人睡得有多香、多沉。 阿力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瞄了一眼,手里的面盆差点砸地上。 但见燕思空和封野抱在一起,睡得满床凌乱,平日里衣冠楚楚、风流俊雅的模样不复存在,活像两个舞榭歌台后的醉鬼。 阿力把面盆放在了凳子上,一扭头,正撞上封野冷冷注视他的目光,阿力吓得一激灵,不知所措地看着封野,那眼神跟狼一样犀利,令人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封野轻轻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 阿力躬身退了出去。 封野的觉很轻,行军打仗,常年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性,阿力推门时他就已经醒了。 胳膊被燕思空枕了一晚上,已是酸麻不已,但他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燕思空,那俊秀而不设防的睡颜仿佛带着能够凝固时间的平静。 封野看得入神,等他恍然回魂的时候,顿觉心头乱糟糟的,说不上怎么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撩起燕思空的一绺头发,紧紧攥在了手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