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封野暗中准备攻城,但表面上营中是一切如常的,要让茂仁的斥候以为封野被燕思空劝住了,正在等待朝廷的消息,一日拖过一日,天气越来越冷,看似是对封野不利,如此才能令敌人掉以轻心,才能出其不意。 终于,在一个夜晚,燕思空听得外面传来异样的响动,他心中预感到了什么,腾地站了起来,披上外衣,走出了帐篷,却被两柄长枪交叉于前,拦住了去路。 燕思空看着营帐内灯火通明,封野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出发,他暗中已经筹备了多日,因而行动十分迅速。 虽然攻城的方式是他们共同谋定的,但封野始终没有告诉燕思空是哪一日,明显是防着他,此时他被侍卫拦住,也是为了演一出他也被蒙在鼓里的戏,待封野出发后,他就会被软禁。 尽管这些燕思空事前都知道,但隔着老远,看着封野与元南聿同立于高头大马之上,侧耳攀谈,身披轻甲的封魂跟随左右,他们马上就要并肩而行,共赴沙场,而他甚至不能知道进军的准确日子,心里不免酸涩不已。 吴六七客气又强硬地说:“燕大人,请回帐内休息。” “他们要去哪儿?”燕思空尽管心烦意乱,但也要把这出戏演完。 “大人请回帐内休息。” “狼王可是要去茂仁?狼王——”燕思空推开长枪,就想冲出去,却被侍卫一左一右地架住,拖回了帐篷里。 燕思空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远处的封野,自始至终,封野并未朝他的方向看上一眼,始终在与元南聿交谈。 他不禁想起当年平梁王叛乱,那个与封野并肩作战的人,是他。 大军出发了,燕思空枯坐帐内,彻夜未眠,他虽然看不到茂仁战况,但他对茂仁的守卫情况了若指掌,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茂仁必败。 但这不代表此战不凶险。 连夜奔袭,师老兵疲,十分不利于进攻,茂仁虽没有防备,但以逸待劳,又粮草充足,若挡得住封野的第一波猛攻,封野就再无机会。此计本是下策,如今却是下策中的上策,一是寒冬将至,若没有拿下黔州粮道,封野拖不起,只能退兵,二是茂仁兵寡城危,易于攻破,三是沈鹤轩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硬骨头,只要尚有一口气在,绝无可能投降,因而破城是拿下茂仁的唯一办法,而奇袭是破城的唯一办法。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幻想着封野率领着大军,衔枚裹蹄,接着夜色遮掩,朝着茂仁进发,破晓之前,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口中呼出的白气都几乎要速凝成霜,茂仁大半个城池都还在沉睡中,浑然不觉危险将至。 当守将在城墙上发现大军来袭时,慌忙燃烟,慌忙整军,慌忙布防,而封野已兵临城下,对准了上次被投石车砸坏的东城墙,再次掷出石块木桩。 利箭往来如织,大军如蚂蚁倾巢,冲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将彻底唤醒那片土地,从此在史书上留下带着血腥味儿的工笔…… 但凡打仗,必有伤亡,就算是主将,在枪林箭雨之间,也未必能保全身而退,虽说每一次征战都可能去而无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