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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节


因为他们更倒霉,正拿着具保书要扣章时,丧钟响了。
  离奉天城的城门就几步远,却需要原地立马跪下。
  圣上驾崩,举国致哀。
  各寺庙、观,以及凡是挂钟的地方,敲钟三万下。
  三万,等敲完,得跪到啥时候。
  关键是还得哭。
  尤其是宋福生离守城官和兵役们距离太近,不敢表现不好。
  就跪在他们附近。
  宋福生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后悔:
  晚来些好了。
  晚来在路上,只要没人,谁知道他们跪没跪?意思一下就起来,接着赶路别让人看见就行。
  或者再早些来,进了店里,屋里暖和,跪在屋里呗。
  马老太跪在宋福生旁边,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心里琢磨的是:
  圣上,你赶紧滚到千里之外吧,烦死你了。
  给我管这江山,备不住管得都能比你好。
  瞧瞧你,活着时,江山这一块,那一块。死了后还得因为这一块那一块干仗,遭罪的全是俺们老百姓。
  就这天,冰天雪地的,一把岁数等会儿跪完你,膝盖就得直不起来。
  不知像宋福生马老太这样“不忠不孝”的百姓多不多。
  但是百姓们确实心里踏实了。
  丧钟响,就像那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跪在城门外的宋福生等人,头上就落了一层白。
  雪无声地落在他们头上。
  宋福生咬牙坚持,每当觉得冻得要支撑不住时,就会抬眼看向那些守城官和衙役。
  那些人得摘帽,估计耳朵快要冻掉了吧?
  这种时刻,多大的官也要和他们一样受罪。
  宋福生这话说得没错。
  因为此时陆畔两耳冻得通红,正一身孝服,背影刚毅,带着大批的禁卫军下跪。
  第四百三十六章 陆畔的心一向丰富多彩(一更)
  冷清的国公府,陆畔的那几间“实验室”里。
  铁皮子车的画图,才画完车轴。
  屋里陈列着,才制作三分之一的沙盘。
  黑板竖在一旁,上面写满字迹。
  给父亲讲解这些。
  父亲常年在外,说话做事糙得很。
  总是打岔,总是嫌他啰嗦,还埋怨母亲怎么给教的,连讲话也一板一眼,似乎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大年三十,全家人终于聚齐,共同守岁。
  父亲当着一众奴仆的面儿,大咧咧问,就没有相中的姑娘?也似乎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陆畔抬眼看向被扑簌簌雪花覆盖的皇宫,心想:父亲应是离目标地点更近了吧。
  先皇驾崩很突然。
  三十夜宴,出现见过百官,后半夜却惊得噩耗。
  以至于,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以至于,大年初一,一宿没合眼的父亲,没有乘马车,再次骑上战马离家。
  上马前,父亲有那么一瞬,身影僵硬了下。
  不是从武之人,压根不会发现丝毫异样。
  父亲急忙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带着小心翼翼,怕儿子发现会担心。
  他很配合,当时在摸战马,假装没注意到。
  但心里很清楚,那是父亲的寒腿病犯了。
  心,也当即是像被什么东西刺痛。
  七年时光,大将军王常年驻守征战在外。人人只知国公府权力滔天。
  七年里,他从不向外人道,隐瞒在心底深处,其实是从十岁开始,珉瑞最高兴的事是父亲归来,最伤感父亲离开。
  丧钟骤然停下,似乎还带着回响。
  肩膀身上满是雪的陆畔,耳朵冻得通红,立即收起儿女情长,收起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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