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白说:“我吃。” “嗯?”李怀信偏头看她。 贞白一脸正色:“以免浪费。”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的,把碗里的青豆拨到贞白碗里,见她夹了一颗含进嘴里,若无其事嚼了,李怀信又鬼使神差的,把豆腐拨进对方碗里,贞白又夹起那块豆腐,若无其事的咽了。 接下来贞白那碗鲶鱼豆腐汤,也被两人顺理成章分着吃。 不知道为什么,李怀信喝那碗汤的时候竟觉味道特别鲜美,鱼也特别滑嫩,估计从未跟人同桌分食,感觉尤为新鲜,就算与冯天关系再好,那人也不会吃他碗里挑出来的东西,再则,下面人都知道他不喜豆子,烹饪则从不会参在菜里,就算做鲶鱼豆腐汤,也会事先把豆腐挑出来。 如今一碗羹汤分二食,这感觉说不出来的好,李怀信从中得了趣儿,自此,但凡他不爱吃的,都拨给贞白。 “你打算带着那小鬼?” 贞白嗯一声:“同行而已。” 李怀信直言不讳:“差不多一样的境遇,怕是觉得同病相怜吧?!” “她一家遭遇如斯,临到最后仍不得好死,这样的深仇大恨,绝迹是放不下的。” “要我说,青峰道人之所以落得这个境地,就是办法太多。” 贞白不解看他,李怀信便道:“打从一开始,他不搞这么多事儿,不就没有后来了吗,明明自不量力,还左一个办法右一个办法,杀妻弃子,罗刹点将,千尸阵,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以命换命的法子,救了这些人,有谁感激他吗?结果自己越混越惨,积怨也越来越深,到最后个个死得怨气冲天,不值当啊。现在那枣林村的地界就是个大凶之境,活人不能待,死人不能埋,留下这么一只小孽障,每天苦大深仇,谁知道以后是不是祸害。” 听完这番没心没肺的言辞,贞白却反问道:“你会坐着等死吗?” 李怀信不吱声了,他又不傻。 贞白道:“救得一命是一命。” “哪怕以命换命?”李怀信拿筷子戳着碗底:“亏他想得出来。” “被逼到那种境况,对他而言,别无选择。” 李怀信又问:“若换做是你呢?” 贞白放下竹筷,正视他:“我能破阵。”根本不会存在那样的结果。 “所以……”他斟酌着问,却是咄咄逼人的:“……你觉得亏心吗?” 贞白拧眉:“什么?” 像是责难的口吻:“你破了阵,结果他们全都死了。” 贞白一怔,长睫颤了颤,盯着李怀信,须臾才续上话:“那种节骨眼儿上,如果不破,不仅他们,连你我,都会葬身大阵。” “所以破不破都是死。”李怀信突然一收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郑重道:“你既然明白,也就不必觉得亏心。” 贞白桌上的手蓦地攥紧,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他绕了一大圈,说了那么多听起来是非难辨的话,最后却是为了开导她。这人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从来都不善解人意,冷不丁贴心一回,转性了似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 李怀信饮水漱口,吐到一旁备好的盆盂中,又拿锦帕抹完嘴,站起身:“走吧,去瞧瞧到底是冤魂作祟,还是他们樊家纯粹倒霉,回头可以写几道镇宅化煞的符。”说着,他又回过头,问贞白:“这玩意儿值钱吗?” “宅子是干净的。”贞白说:“我方才同樊夫人已经看过了,并不是冤魂作祟。” “你……”李怀信一挑眉毛,上下打量完:“回来就没先把自己洗一下?” 贞白:“……” “真不讲究。”李怀信不掩嫌弃,立刻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言归正传:“所以樊家这两个儿子看过了没?” 贞白颔首:“也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如此说来,沉塘那位倒死得消停,并没回樊家来作。两兄弟一个坠崖一个落水,实属倒霉?”可是他又话锋一转:“樊家上下,家主男丁皆遭不测,未免背得太不寻常了。” 贞白随他步出房门,把下午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当日在山上,大家都看到樊二少爷踩滑了脚,才失足摔下悬崖,的确是意外。而樊三少爷,据樊夫人说,她问过车夫很多遍,也没有什么人或者马车突然撞出来,仅仅是马匹跑到路边,轮子碾到沟里翻了车。” “所以?” 贞白淡声道:“我们该启程了。” 她一刻不歇,回来就跟樊夫人清查大宅,如此操之过急,竟是没耐心多等了。 “明日起早吧。”李怀信说:“但我得先送冯天的骨灰回乡,太行山戒严,你这……副样子,再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