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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她即便封印自己,又敛了自身大半阴煞气,也比波摩罗略胜一筹。

    毕竟是乱葬岗里炼出来的邪祟,那里头埋了几十万军魂,戾气十足,杀气冲天,所有的将士们半生泡在血气里,铁骨铮铮,死后数年,散发出来的阴气煞气更是能腐肉蚀骨,哪是一千个吃斋念佛了一辈子的寄生和尚能够比拟的。

    波摩罗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出来,就遇上了硬茬,还是那种,不需要趁他虚弱不备时,趁人之危的硬茬,就能直接跟他硬刚到底。而他虽看起来庞然巨大,行动却不慎灵敏,寄生之后还没经过演练实操,就被钉在了地宫下,所以反应速度慢了半拍,遭贞白拦路堵截,让那四个溜了出去,唯剩下贞白和李怀信与之匹敌。

    “啊啊啊……”突然齐声尖叫,李怀信回过头,就见白日入塔的几名香客衣衫不整下楼道,因为极乐之境一破,他们就从沉溺的温柔乡里醒过来,迷迷糊糊下楼梯,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有些夺路而逃,反身往楼上跑,有些直接抖如筛糠,瘫软在地。

    李怀信吼一嗓子:“出去!”

    那几个哪里还站得起来,两只艳鬼已至,被李怀信一’剑‘双雕,冲他们厉斥:“不想死就滚出去。”

    几人或光着膀子,或没穿裤子,早已吓尿了,又被李怀信吼得直哆嗦,摸爬滚打地贴着墙根往外爬。

    波摩罗哪会再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千粒佛珠齐发,朝四面八方弹射出去,贞白迅速转移方位,护住墙角一溜儿爬行的人,无数粒佛珠打着旋儿停在半空……

    忽然间,塔室内一把又一把香火熏得乌烟瘴气的白烟,开始有规律的凝聚成烟线,千丝万缕缠绕着,一根又一根,渗进细小的孔眼中,将弹射出来的千百颗佛珠串连起来。而那一根根雾白色烟线的尽头,被李怀信笼在双手中,他倾尽全力一拉,串连着佛珠的无数根烟线则像织起的一张法网,把波摩罗罩在网中,收紧捆绑之时,坍塌的废墟中突然窜起来一只艳鬼,趁李怀信防不胜防,伺机咬在他的腕子上,李怀信疼得手一抖,却不敢轻易松懈,直到牙齿嵌进皮肉,艳鬼的舌尖轻轻一勾,舔舐着溢出来的血,她娇媚一笑:“甜的。”

    “滚。”就能鬼扯,李怀信脸色阴翳,血明明是咸的,腥的。

    艳鬼权当他打情骂俏,凑近了瞧,去摸他的脸:“真俊呐。”

    艳鬼垂涎着,伸出那条带血的舌头,欲舔舐这张俊俏脸蛋,李怀信一阵恶寒,双手使着劲,攥紧了无数根烟线与窜动中的波摩罗角力,然后喊救命似的喊:“贞白!”

    贞白刚把那几个衣衫不整的香客护出去,灭了诸多难缠的艳鬼,一转身,沉木剑脱手,如离弦的箭,直刺那条舔向李怀信的舌头,洞穿咽喉,将艳鬼钉杀在墙壁上,魂飞魄散。

    太行道的缚灵香术,完全将寄生魂捆扎起来,波摩罗咆哮着,在半空疯狂挣扎窜动,李怀信攥着烟线被拖拽着脚不着地,随即手上一泄力,整个人摔下来。

    驭香缚灵是太行道弟子入门必学的基本术法,除去极个别资质实在愚钝的,学不成缚灵香术,要么被遣送下山,怎么来的怎么回,要么被放逐到火房,烧火做饭,挑水砍柴。

    这种术法原本并不多耗精力,但也架不住谁凭一己之力驭了数百股香线,好比你掰断一两根筷子手到擒来,但若要一起掰断成千上百根呢?李怀信几乎把自己透支,整个人虚脱了似的,摔下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他扶了把身后的佛龛,稍作调息,没来得及在波摩罗周身钉上符咒,但总算是把寄生亡灵绑住了,奈何这玩意儿及不安生,狠狠撞塌了二层塔板,疯了一样直窜上去,那凶残到鱼死网破的气势,简直恨不得拆了整个普同塔。

    塔室至上的每一层都以实木搭建,被波摩罗奋不顾身一撞,脊梁断了,无数巨木砸下来,李怀信闪躲间,踢开砸向贞白的一块尖锥:“上塔顶。”

    “做什么?”贞白回头问,手杀到李怀信身后,从坍塌的废墟中,迅猛地扼住一只艳鬼的咽喉,五指狠狠一碾,掌心煞气蚀阴,那东西直接被捏消了魂,化成一滩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

    李怀信扭头,就看见贞白那只湿黏的手:“……”

    他不是没提醒过她,不要什么东西都上手碰,实在太恶心了。

    李怀信克制住嫌恶,说正事:“他这么折腾,缚灵香术恐怕捆不了多久,我们争取时间,把它引到塔顶。”

    贞白蹙眉,李怀信飞速绕上残破楼梯,扶栏已经塌了,他边走边解释:“佛寺建塔本身就是用来埋葬舍利的,也就是僧徒们的坟冢,而每一座塔的顶部都铸有塔刹,在佛门弟子的心中,塔刹是神圣不可亵渎的,以象征佛法到了极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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