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再牵扯方才车夫的一席话,李怀信估计,他那皇帝老爹又要辗转难眠了。 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心系天下,忧国忧民,也许今天战事刚过,明天内乱又起,皇帝比一千个老妈子都操心。而李怀信又喜欢那种消消停停的日子,所以父皇当年要把他送往太行的决定,他是欣然接受的。只是他的母妃,却像个弃妇一般,熏得整个寝宫上下都是怨气。她觉得她的儿子,是被舍弃的皇子,少时就被逐出宫门,不封王爵更不能继承大统。这也就罢了,还出家当了个道士,在太行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李怀信也曾纠正过他的母妃,那地方不仅有鸟拉屎,还有丹顶鹤拉屎。 母妃觉得她这儿子也是没救了,气急败坏道:“丹顶鹤不也是只浑身长毛的鸟吗!” “行吧,都长毛,都是鸟,您说了算。”李怀信开始数:“还有鸡鸭鱼,牛羊鹅……” 母妃绝望至极,看着他,眼里都是痛心疾首,这儿子算是彻底废了,再也指望不上了,奈何她肚子不争气,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李怀信却觉得,他母妃能这么平安顺遂的在宫里过太平日子,就是因为没得指望,无争无斗。 想当初,李怀信为了打消母妃那点争强夺权的野心,也是煞费功夫。况且,他那心术权术都玩得贼溜儿的父皇,一眼就能洞穿枕边人是否居心叵测,何必呢?李怀信年少时都能看出来,他母妃的演技别提多拙劣了,就是个四肢纤细且头脑简单的观赏植物花,没有丝毫用武之地,作不死就算好的。也得亏她生得美,年轻时,被捧为大端王朝第一娇,讨了父皇庇佑。 李怀信生来便随她,因为长相极好,在所有公主皇子里最为出挑,所以从小被娇生惯养,连皇太后都宠着。只是太后和父皇一直面和心不合,李怀信那时年少,不敢跟老人家亲近,怕失了圣宠,又不敢不亲近,怕得罪老太婆,经常左右为难,所幸后来,他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想着想着,就靠着石壁睡着了,夜里风大,多多少少会从洞口灌进来,把火吹灭了,车夫在半夜冻醒,哆哆嗦嗦爬起来架干柴点火,只是经不住烧,每过一个时辰就得添柴,否则又得熄火,车夫一整夜反复被冻醒多次,李怀信却一直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生火的动静惊扰,翌日一早过去叫他时才发觉,李怀信受寒高热,浑身滚烫,已经烧糊涂了。 其实他的底子已经算相当不错了,刮骨之伤没养几天就开始跋山涉水,在连日半途中挨饿受冻,每天水里来又火里去,若换个人,可能早就垮了,他却□□地扛到现在,实属不易。 但于贞白这种好像铁打的身躯而言,伤寒之症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病,简单扎几针,丝毫不影响赶路,即便这人已经烧得神志不清。 车夫有些犹豫:“他这副样子,怕是不适宜再继续奔波。” 贞白将手从李怀信的脉搏上收回来,道:“无碍。” 一早一路做小伏低,被李怀信欺负,现在巴不得折腾他,但是嘴上却说:“这天寒地冻的山窝里也不适合养病,待久了只会越烧越糊涂。” 车夫一寻思,觉得言之有理,便将李怀信驮回马车,继续奔袭。 途中颠簸难耐,李怀信将醒未醒,意识一直混沌不清,贞白每到休整的时候去附近寻药,用石头捣碎了,将绿色药汁挤进他嘴里。 李怀信一直在做梦,无数妖魔鬼怪闯入梦境里跟他缠斗,昼夜不分,精疲力竭。 梦中忽而身在乱葬岗,目睹一场大开杀戒的战争,忽而辗转枣林村,那些死而不僵的村民全都变成了行尸,向自己蜂拥而至。因为数量庞大,李怀信早已力有不逮,他被围堵在行尸之中,无数双尸手抓住了胳膊腿,想将其生生撕裂,李怀信奋力挣扎间,猛地惊醒…… 眼前,是一张死气沉沉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