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垂下纤长的睫毛,扑簌了几下,轻声应了一个“好”字。 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笑靥如花,俏丽又明秀,此刻更多了几分对顾之澄的温柔之色。 她侧眸看了看身边的玉茹,轻声道:“澄儿的药可熬好了?快端来,哀家亲自喂她。” 说完,太后又转回眸子重新看着顾之澄,抿着唇:“澄儿,母后亲自喂你的药,可要全喝了,一滴也不许剩。不能嫌苦便不喝那些沉底的药渣了......” “......”顾之澄扯着唇角再笑,若是有铜镜,定能发现自个儿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虽然吃惯了药,但还是嫌苦。 毕竟哪有天生觉得药好喝的人,更何况,是那些沉在一碗药最底下的那些药渣子。 她每回都会剩下那些放在碗底,不愿意喝,宫人们顶多劝两句,也做不得她的主。 可是太后却不一样了。 若是太后在这儿,她是不喝也得喝,不想喝也不敢不喝...... 玉茹将药从太医院遣来的送药太监手里头接过来,再交到太后手上。 太后纤细的玉手托着白玉瓷碗,指甲上染着殷红的丹蔻,衬得越发白皙纤长,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在顾之澄眼里看来,却是让她心悸的存在。 望着太后的手一寸寸靠近,她悄悄攥紧了身子底下的衾被。 不过表面,却是没让太后觉察到她有任何一丝抗拒喝药的情绪在。 所以在太后的眼里,她仍旧是那个百依百顺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来,澄儿,快喝吧。”太后舀起一勺黑黢黢的汤药,吹凉了后才递到顾之澄的嘴边。 顾之澄如提线木偶一般,怔怔地仰了仰脖子,将太后递过来的汤药全灌了进去。 药很苦。 她的心里也有一点儿。 只是太后喂得小心,一碗药见了底,也没有洒出一点点来。 就连那些药渣子,也全进了顾之澄的嘴里。 她只觉得舌头已经苦得不像自个儿的,麻木得仿佛都快尝不出苦味来了。 不过太后将药全喂完之后,又递了颗梅子进顾之澄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极有味道。 让顾之澄麻木的舌尖又活了过来,只是因刚刚的苦味而紧锁的眉头,仍然未舒展开来。 眼睛也是半眯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一下便小了一大半。 太后见她小脸皱成一团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又叫人取了干净的帕子过来,替她细细的擦了擦嘴角。 顾之澄不得不承认,母后待她是极好的,很是关心照顾她。 可是......也确实严苛了些。 尤其是在读书和顾朝江山面前,要求分外严格。 ...... 太后陪顾之澄坐了会儿,便走了。 怕打扰她歇息。 顾之澄好不容易得了这一日空闲,却根本生不起一丁点的力气来玩,都是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度过的。 除了几碗药,一整日都再没吃下旁的东西。 因着实在是吃不下去。 第二日。 她仍旧睡得糊里糊涂的,又被翡翠叫起了。 “陛下,摄政王来了......”翡翠的声音温和,可再轻柔温和,把人从睡梦中拉醒来,也着实不好受。 顾之澄拧了拧眉,嗓子干涸得涩涩,快要说不出话来,“什......什么时辰了......” “陛下,已是辰时三刻了。”翡翠轻声附在顾之澄的耳边说着,又轻轻替顾之澄掖了掖衾被一角。 顾之澄病了,可这夜里容易踢衾被的毛病却还在,也不知病得这样重是如何还有力气将衾被踢开的,又留了冷风灌进去的缝隙来。 顾之澄艰难地抿了抿唇,没料到陆寒今日来得这样晚。 竟让她睡到辰时三刻了。 不过脑袋仍旧重得很,身子也似千斤,根本没力气坐起来。 她只好轻声唤道:“翡翠姑姑......你......你将朕扶起来吧。” “......”翡翠见顾之澄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心疼得很。 毕竟她是瞧着顾之澄从小豆丁长到现在的,是把顾之澄放在心里来疼惜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视为主子。 可太后望女成龙,顾朝的江山还要顾之澄这瘦弱的小肩膀来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翡翠也只能心底叹一声“造孽啊”,然后弯腰将顾之澄扶着坐了起来。 顾之澄可怜巴巴地看着翡翠,眸子里湿漉漉的满是水色,“翡翠姑姑,朕的脑袋好难受......” “......陛下再撑会儿,或许就能好多了。”翡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让顾之澄好受一些,只好尽力撑着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都倚着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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