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侍女送来了干花细盐和热水帕子,顾之澄是实在没力气了,权由翡翠伺候着她洗漱更衣,整个人仍旧病恹恹的,要倚在翡翠的身上,被另外两个侍女扶着,才能往御书房走。 田总管在后头跟着,沧桑的眸子里也满是叹息,实在不知道小皇帝年纪还这样小,怎还要受这样的苦。 都说生在皇家是天生的富贵命,要不知多少世修来的福气才行。 可他却觉得未必是这样。 ...... 御书房内,陆寒穿着一身轻便低调的深黑色常服,正端坐在紫檀描金百福纳吉扶手椅上,脊背挺得笔直,自身便是流转不凡的气度风华。 他特意来得晚一些,便是听说那小东西又病了,所以想让他多歇息一阵。 原是想让顾之澄歇息几日,不必上课的。 可太后执意要请他来,生怕耽误了顾之澄几日,就会因此错丢了顾朝江山似的。 陆寒也不好拒绝,只好前来。 顺便也好看看,那小东西到底病得如何。 光听旁人说,他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安心,还是亲眼见一见,才好。 只是看到几位侍女扶着顾之澄蹒跚着走过来时,陆寒原本云淡风轻的疏淡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再走近些,看到顾之澄精致寡白的小脸,虚弱得随时能昏过去的模样,他的眸光便更冷了。 清寒冰冷得仿佛能刺穿人心,就这样望着,吓得走过来的几位侍女的腿都有些发软。 尤以翡翠最甚,她揣度着今日摄政王的心情瞧起来着实可怕,而陛下又病得昏昏沉沉的,万一哪儿说错话抑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摄政王,那可如何是好...... 可顾之澄被扶着坐到龙椅上面后,她却小声让侍女们都退下了。 翡翠心中再惴惴不安,也只能遵从顾之澄的话,埋着头倒退离开了。 偌大的御书房里,便只剩下顾之澄和陆寒两个人。 炭盆烧得正旺,噼里啪啦迸出一团热焰,映着顾之澄恹恹的神色,眸子里满是沉重的倦意。 陆寒的眉头拧得更紧,面部的线条也勾勒得越发冷硬,就这样死死盯着顾之澄,眸中深邃的雾霭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顾之澄也没什么心思去揣度陆寒在想什么。 忍着脑中的沉钝倦痛,便已是十分难受。 但见陆寒一直盯着她瞧,顾之澄心里亦有些发毛,拖着软软的鼻音,小声唤了他一声,“小叔叔......” 陆寒瞳眸微动,心中已甚是后悔出什么带顾之澄上元节偷溜出宫的馊主意。 早知道这小东西的身子骨这样弱,就该天天待在殿里,就算头顶长蘑菇也哪儿都不能去。 顾之澄突然重重咳了几声,失去血色的小脸苍白到有些透明,映着窗牖外透进来的阳光,愈发惨淡。 陆寒半眯着眼,薄唇如削,淡声道:“今日喝了药么?” 顾之澄点了点小脑袋,湿漉漉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混沌,但还是清醒地知道自个儿吃了药,免得发生吃过一回药又得再吃一回的惨案,“吃了的......” “既吃了药,那便好好歇息吧。”陆寒下颌微收,双手撑在腿上,光是脊背挺直坐在那儿,就有世人皆难比拟的风华。 顾之澄轻轻蹙起眉头,小脸苦得不像话,“母后让朕来同小叔叔学习六艺......” 陆寒一听,眉心皱得更紧。 他向来知道太后是个拎不清的,没想到竟然已经愚蠢到了这个地步。 小东西都病成这般了,还逼着他来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