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日晴好,就算坐在殿外也无凛冽的寒风吹打, 只要一方暖日照得和煦。 到了申时,开始有教坊司的乐师站在清和宫两边廊下奏乐,吹的并不是寻常大宴的九奏曲, 而都是些顾之澄喜欢听的乐曲,也是陆寒早就打点吩咐过的。 顾之澄缓步入了座,紧接着便是太后、摄政王,再由官职大小,依次入座。 入座后,便是朝臣们送上贺礼的环节。 陆寒知道顾之澄不大喜欢看这些,因为来来去去左不过都是些“奇、精、珍”的贺礼,顾之澄身为皇帝,从小到大这些奇珍异宝都见惯了,所以也不甚在意,每年都是匆匆看一眼就收进了私库中,再赏人的时候也是让身边的总管太监去拣选的。 所以陆寒便操办着将这一步省了,提前让礼部将大臣们要送的贺礼抄到了礼单上,直接呈给顾之澄看。 顾之澄故作仔细地摊开认真扫视了一圈,才温声道:“诸位爱卿有心了,这些贺礼皆是又精致又别具心思的,朕很喜欢。” 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这清单之上的第一列,第一个名字,摄政王。 他送的礼物。 顾之澄的目光从陆寒名字后面那长长的一串贺礼上扫过,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太后婉转动听的声音却忽然从旁边传来,“今日是皇帝生辰,大好的日子,诸位大臣一同庆贺,哀家心亦甚喜。” 顾之澄和太后接二连三地开口说话,殿内的奏乐就立刻停了。 只有大臣们随口附和着点头,都是笑盈盈的,说些好听的场面话。 可太后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哀家见各位大臣都携了府中女眷入宫,这热热闹闹阖家团圆的画面,让哀家瞧着也很是欢喜和乐,可唯独摄政王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哀家瞧着也心酸,择日不如撞日,哀家今日便为摄政王指一道婚,也盼着他早日成家立业,共享天伦之乐。” 殿内的大臣们都沉默了。 因为摄政王的脸上并没有被太后指婚的喜悦之情,反而沉得很。 所以他们不敢瞎附和,万一这恭喜的马屁话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可就坏事了...... 顾之澄听罢太后说的话,心头一颤,立刻压低了声音急急唤道:“母后......!” 可太后却不搭理她,反而笑眼如旧看着陆寒,明丽娇艳的脸上半点察觉不到陆寒此刻沉沉的脸色一般,温声问道:“摄政王,你觉得哀家的想法如何?” 顾之澄看向陆寒,见他一身青珀色织锦软云蟒袍衬得眉眼清冷,瞳眸黢黑,站起身来直直望向太后,拱手颔首道:“臣多谢太后美意,但恕臣不能从命......” 太后脸色微变,又听得陆寒清冽酥沉没什么波动的声音在殿内括出低低的回音来,“......臣已与陛下有了婚约。” 这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得语气如常,却在殿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大臣们也早已猜测出一二,但如今听到摄政王亲口说出来,却依旧心里有百般千种的情绪想要宣泄,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太后脸上的笑意已经僵在唇角,美眸中沁着发冷的寒意,“摄政王这话说得倒有意思,你与澄儿有了婚约,为何哀家不知情......?” 殿内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大臣们的目光齐齐望过来,顿觉这事情好像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陛下与摄政王成婚,强强联手这样简单。 一直沉默着的顾之澄却忽然站起身来,轻软却坚定的声音在殿内清亮地响起来,“朕确实已与摄政王有了婚约,只是母后日夜思劳,身子抱恙,所以朕才打算等今日一齐说与母后听。” “......”被迫身子抱恙的太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顾之澄,胸口气得小小的起伏着。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再议论一番,又觉殿内太过安静,不敢出声。 良久,太后才忽而轻m.xIAPE.cOM